杜薇看他一眼,当初楼船遇袭的事儿没有确凿的证据,他想必也是知道这点,所以这才有恃无恐,不过同理,他怀疑宫留玉为了拿捏李家陷害李威这事儿也没证据就是了。 两人是敌非友,本也没什么好聊的,杜薇又行了一礼,转身要走,忽然身子一滞,手臂被他带住了,他脸上终于显了几分压抑压抑极深的愤懑不甘来。 杜薇一甩手道:“您放尊重些。”靠近了她才闻到宫留善身上的淡淡酒味。 宫留善不但不放手,反而带着她进了一侧的偏殿里,反手拴上了门栓。杜薇皱了皱眉,脸色冷了几分:“您这是做什么?” 他就着刚升起的月色看她,脸还是那张脸,却处处跟前世不同了,就好像他重活了一世,她也换了个人似的,他沉默片刻才道:“你真是杜薇吗?” 杜薇想出去,偏生唯一的门被他堵住了,她闻言不由得一怔,随即皱眉道:“我是李家的四姑娘。” 宫留善寂寂然地一笑:“是了,你不光是李家的四小姐,是名门出身的闺秀,还是安王的未婚妻,唯独不再是杜薇了。”不是他的杜薇了。 杜薇看他一眼:“既然您知道这点,那便该放尊重些,常言道‘朋友妻不可欺’,更何况您和殿下是亲兄弟。” 宫留善神情有些恍惚,晃动的月影将他的脸也照的斑驳起来,沉吟道;“皇上有意把陈祭酒家的小姐指给我,你知道吗?” 杜薇微扬了眉头,随即道:“那真是恭喜您了,陈家是世代名门,皇上为您挑了这么门好亲事,真是让人羡慕。” 她说着心里却有些感慨,皇上还真是喜欢拉郎配,说给弟弟不成又转头说给哥哥。不过她倒是有几分体谅,宫重八成是为了弥补陈家才说了这门亲事,宫留善的前途虽比不上宫留善,但一众皇子里也算是颇为出众的了。 宫留善神色冷了几分;“老九不要的便说给我,偏我还得感恩戴德地受了,凭甚我要在他后面捡他的剩货?”宫留玉不要的女人让他娶了,就算那女子千好万好他只怕也不愿意。 不知道是不是乘着酒性,明知道杜薇跟他是敌非友,他还是忍不住在她面前吐露心思——一如前世。他自诩冷静自持,唯独见了她就易燥易怒,易喜易悲,习惯真叫人害怕,在回溯了这么长的时间之后仍是保留着,有些事儿一遇到她就不自觉地做了出来。 杜薇看他一眼,暗讽道:“说句不当说的,您心怀大志向,可有些事儿该认命还得认命,不然便是给自己招灾惹祸,如今情势眼看着已经定了,您...还在不甘些什么?” 这话明着是说皇上要为他和陈月赐婚之事,暗里却是在说立储之事。宫留善一下子就听了出来,神色微微阴沉,嘴边却浮上丝讥诮;“这么说,你是拿定了他最后会奔着宝座去了?” 杜薇看着他的神色觉出些不对来,可具体又说不出哪里不对,不过立储之事不可妄言,她一转身道;“陈府那边的婚事是皇上定下的,你若是不满,只管找皇上说便是。” 她抬步提了裙子抬步欲走,忽然被人从后拦腰抱住,杜薇大惊之下立刻拔下簪子直扎他喉咙,可手伸到半路就被人捏住,宫留善在她头顶低声道:“你若是想让人知道未来的安王妃和我通奸,便只管闹出些动静来。” 杜薇满面阴沉,眼神也凌厉了起来,抬脚屈膝便直接踹了过去,宫留善低笑一声;“你的功夫还是我当初指点的呢,如今想拿来对付我?” 杜薇不答,手腕一翻,手里的簪子便刺破了他的手臂,宫留善低低地哼了一声,却不带多少恼意,反而还带了些愉悦的味道,把她抱得更紧。 他的声音轻轻传了过来:“老九算个什么?他现在有的一切本该是我的,这些东西我早晚会亲手夺回来...”他低低地笑了笑:“包括你。” 说完就一下子放开了手,整了整衣冠,神态从容地推开门走了出去。杜薇留在原处,面色阴鸷地看着他的背影,过了会儿也跟着走了出去。 李琦见她这么久才回来,不由得诧异道:“你去哪里了?”一抬头看见杜薇满面阴沉,更添了几分惊愕:“你这是怎么了?” 这事儿不方便在这里说,杜薇便只是摇了摇头,幸好李琦不是缠人之辈,闻言便压下心中的好奇,只等着开完宴再问。 好容易熬到宴席结束,杜薇一出来便紧皱了眉头,回到李府更觉得不安,她仔细想着宫留善言行,倒好似对夺位之事胸有成竹一般,按说如今宫留玉为储君这事儿已经定了□□成,为何宫留善还是这般有把握? 她左右也睡不着,便拿出纸笔来把今日宫留善所言都写了下来,命人快马送去给前线的宫留玉,她心里这才稍稍松了口气,吹灭了蜡烛掩帐上了床。 可她没想到宫留善出手这般快,第二日李琦就满面苦笑地跟她说,宫留善隐约向人透出了也要求娶李家这位四姑娘的意思。 杜薇皱眉道:“旁人传来的谣言,怕是做不得准吧。”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