娴姐儿就地坐到方氏的身边,张口很直接地便认了错。娴姐儿自小这性子就最是直接的,认识到有错她就会认,半点不推脱。方氏摸摸她脑袋,叹息道:“我们娴姐儿这么明理的姑娘不会差的,福气定然在后头,娘不着急。” 罢了罢了,娴姐儿心里有数,她便不逼她了。 “选秀的事儿,是你祖父安排好的,你心里也清楚。”方氏安慰道,“咱们周家这样的人家不可能再沾染皇室,去就去吧。” 周钰娴低低‘嗯’了一声,丝毫没提及郭满。 风铃束着手立在一旁,以便于随时端茶递水。纤细的腰肢挺得笔直,此时已然换了一身打扮,依旧腰带将腰肢勒得细细的,仿佛一折就断。她竖着耳朵听母女俩说话,心中杂乱的念头一个接一个往上冒。 面上却垂眸敛目只盯着脚下一个地方,端得好一幅乖巧老实。 她去素月斋走那一趟,其实心思也很简单。方氏不是下了封口令么?不准今儿下午院里诊脉的结果叫看重子嗣的福禄院那位知道?那若这事儿并非出自丫鬟下人们之口,而是大房嫡姑娘捅出来的,这便怪不得人了吧! 抱着如此的念头,她把手头的事儿丢给小丫鬟,亲自去了素月斋。 谁成想周钰娴如此定得住。 风铃当周钰娴是个慢性子,这会儿不惊,许是一会儿再蹦起来,闹去福禄院。可耐着性子等了又等,周家上下就是闷声不响的,一点儿动静也无。 这姑娘居然没按照她的预料,把这事儿闹得满天飞? 风铃惊觉周钰娴这人听就随便地听,跟哑巴似的,一丁点儿的回应吝啬不给。风铃顿时就想不通了,着实想不通。一个姑娘家,这心如何能硬成这样?自家兄长啊,又不是旁人,居然就这般不闻不问?风铃愿望落空,心中又气又急。暗道怪不得人家沐家公子看不上这姑娘呢。这样没心肝的人,菩萨也受不了! 越想越气,她兀自咒骂着周钰娴冷心冷肺。可身为周家下人,咒骂也只敢在背地里。当着周钰娴的面儿,她可不敢指责半句。 且不论风铃心中惊怒,娴姐儿认了错,方氏的心里也就舒坦了。 母女本就没隔夜仇,方氏又惯是个刀子嘴豆腐心的,反倒转回头又嘱咐细细娴姐儿选秀之事。周钰娴有些无奈,她母亲就是太温柔了。 俩人又说了会儿话,周钰娴便起身告辞,今天闹得这场就算过去。 临走之前,特意打量了一圈垂头敛目盯着脚下的风铃姑娘。 说实话,风铃的这皮相确实生得不错。明眸皓齿,肤白声细,惹人怜爱的纤细。她目光在风铃那鼓囊囊的胸口停了一瞬,鼻腔里发出一声轻哼。不过她周家最不缺的便是美人,若真以皮相论长短,她阿兄拿个镜子自己照着玩儿岂不是更好? 心下讽刺,娴姐儿轻唤了声‘风筝、琳琅’,主仆三人便转身走了。 风铃看着三人的背影远去,心里十分不甘。周家长孙媳妇儿不能养这么大的事儿也能半个水花激不起,郭氏莫不是上辈子天天给菩萨上高香! 重重吐出胸中一口郁气,风铃心里琢磨着,必须得再想个法子。 她如此貌美,身段又生得如此傲人,决不能轻易就埋没了。风铃志向素来高远,她的这幅容色,天生就该被公子那样的人宠在手心,可不是用来伺候人的! 西风园这边,已经掌了灯。 夕霞淡去之后,夜幕渐渐被浓墨染色,一点一点地沉下来。清欢正插着腰立在院子里,指使小丫鬟去各个角落熏艾草。双叶领着人去排查郭满平日里的用具,双喜则亲自盯着苏太医给陪的药。 不管如何,务必将自家姑娘的身子给调养回来。 等养好了,她们家姑娘应当也长开了。说不得到时候她们家姑娘美若天仙,把姑爷给迷得团团转呢?双喜对此很有自信。没道理一母同胞,大姑娘生得那般花容月貌,她们姑娘就一幅猴子样貌,指不定等她家姑娘更美。 抱着如此蜜汁自信,双喜手里的蒲扇扇得更起劲了。 郭满的悟性还算不错,叫周大公子心里稍稍满意了些。谁知道今儿才一回府,就听说了如此糟心事,他心中是如何震怒。周大公子到现在还留有当时的感觉,说真的,他长这么大还没这般气恼过。 再与小媳妇儿强调了一遍周家势大,周博雅看了眼窗外的天色,冲外间唤了声‘摆膳’。 母亲说得不清楚,他特意去问过了苏太医。满满如今的身子其实已经算不上沉珂难治。若早半年或许是。但好就好在满满性子坚毅,居然自己戒掉了阿芙蓉的瘾,这往后只要调养与进补就能好,不会再有问题。 主子需要调养这事儿,自然避不过院里的管事嬷嬷。 管蓉嬷嬷自从被派进了西风园,便顺理成章地成了这院子的管事。如今除了正屋的四大丫鬟,其余的事儿都要她管。郭满身子出问题这事儿,她方才就听说了。说实话,初初听到,她差点没崩住,也十分震惊。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