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说:“我先看到的。” 一个说:“我先扑到的。” 互不相让,那小姑娘来夺,沈今竹岂是坐以待毙之辈?一把将小姑娘推开,手上没个轻重,小姑娘平衡感也差,仰头倒地,一同扑蝶的姐姐徐碧池见妹妹哭的厉害,以为受了伤,冲过来想把沈今竹也推倒,沈今竹被她一撞,干脆抱着她一起摔在地上,两人在地上滚了几滚,徐碧莲站起来哭着为姐姐助拳,沈今竹着实吃了好几记小粉拳,被打出了血性来,忍痛扯着徐碧莲的腿将其绊倒,反身骑在她身上一顿好打。 等丫鬟们赶到将打成一团的女娃娃拉开时,三人身上都挂着彩,碧莲碧池姐妹哭哭啼啼,沈今竹擦着鼻血,突然指着碧莲脚下道:“蝴蝶被你踩死啦!” “我的三尾凤蝶!”徐碧莲哭得差点憋过气去。孩子间的殴斗,家长们自是先把自家孩子训一顿,强逼着互相道歉,牵手和好,孩子们内心其实不服的。 往事历历在目,八岁的孩子已经晓得羞了,三人再次见面气氛有些尴尬,都装着忘记了旧事,客客气气见面问好。 如此这番将凉棚里大大小小九个姑娘认了个遍,过程略有波折,结果还是令人满意的,沈佩兰陪着太夫人说了几句闲话,无非是说沈老太太最近的身体、请的是那个太医、吃了些什么药,每天吃多少饭食,什么时候能出来走动等等。 太夫人说道:“人都是有个坎要迈过去的,迈过去就能平安了,我六十八那年也是生了场大病,针线上的连丧服都备上了,现在不也是好好的?放心,你母亲以后定能大安,我记得明年亲家七十大寿吧?叫她养好身子,明年我去乌衣巷给她祝寿去。” 母亲有惊无险,想起来沈佩兰也是后怕,“家母身体向来康健,几年都没请过大夫,突然病倒,我着实慌乱了一阵子。借您吉言,以后都好好的。” “阿弥陀佛,都是菩萨保佑。”太夫人说道:“你闲时抄些经书拿过来,我替你在佛前供着,早晚诵经祈福,我佛慈悲,怜悯你一片孝心,定会保佑亲家身体康健,疾病不生。” 沈佩兰忙不迭应下,又说了会子闲话,便告了退,“我带着今竹去大嫂,三嫂那里坐坐。” “好,你先去,晚上带今竹来吃晚饭,我已经吩咐厨房做几个小孩子爱吃的菜了。” 太夫人只在初一十五或者节日里和子女们一起用饭,平日都是大厨房将各房饭菜份例用食盒装好,各房派小丫鬟或者粗使婆子来取。 沈佩兰应下,姑侄俩出了凉棚没几步,李贤君追过来说道:“三表婶,姑祖母说晚上也带着七表弟一块来用饭。” “晓得了。”沈佩兰亲热的挽过李贤君,顺势将一只玉钏套在她的胳膊上,“今日多谢你为今竹引荐,这小玩意儿拿去玩。” 这玉钏成色如一泓碧水,价值不菲,李贤君没有推让,大大方方受了。姑侄俩出了院门,两顶凉轿还在外面候着,正欲上轿,一个老尼并一个小尼姑走来,老尼也就罢了,那小尼姑生的白胖可爱,挪着小短腿紧跟着老尼的步伐,头上脸上全是汗,就像刚出炉的小笼包似的,沈今竹看的有趣,两个尼姑双手合十问候,沈佩兰也合十到了声佛,说道:“了凡师太和峨嵋来了?我正好要去找你们呢,想捐些香油钱给我母亲祈福添寿,不知该什么个捐法,下午得空你给我说说。” “善哉善哉。”了凡师太应下,峨嵋是瞻园常客,第一次见沈今竹,也好奇的看过去,四目相对,沈今竹微笑颔首,峨眉胖脸微红,合十告别,此时她们还不知道,以后她们会成为彼此人生中的贵人,两人的命运在这天始有交集,互相交织缠绕,直至生命的尽头。 竹藤制的凉轿,四周敞开,只在顶端绑着一顶黑色大油布伞,金钗玉钗随行,往魏国公夫人所住的正院走去。沈今竹见都是自己人,性子顿时活跃起来,“刚才那个小尼姑白胖可爱,像冬日堆的雪人似的,还害羞呢。” “莫要瞎叫。”沈佩兰说道:“峨嵋虽身穿缁衣僧鞋,但只是信女,并没有正式受戒出家,峨嵋是她的名字,不是法号。她年纪虽小,却能将许多经文倒背如流,了凡师太说她有慧根,时常带着她在宅门内走动,太夫人很喜欢峨嵋,有时留她在南山院诵经,一住好几日呢。” “难怪,峨嵋确实不太像佛门的法号。”沈今竹回忆起刚才的小雪人,惋惜道:“她父母也真狠心,这么可爱的女孩也舍得往庵堂里送。” 沈佩兰叹道:“送到庵堂算是父母有些良心,卖给人牙子,做奴做婢才是作孽呢。”其实卖到青楼等脏地方更残酷,只是不适合给沈今竹讲罢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