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府医也不敢喝茶耽误功夫,照惯例请夫人伸出手腕在桌上,只搭上一条薄锦帕,两个手臂换着诊过来,抚须深思一会儿回复。 “甚好,夫人身子大有起色。前回服的药方又要酌情添减,待老夫回去和几个同僚商议后,再开出方子。还是早晚煎服,连吃七日一停,歇五日,老夫再来为夫人请脉。” 阿宣嘴快,欲言又止想说什么,终是忍住了。她想问夫人何能怀上孩子,两位公主盼星星盼月亮,隔天唤人过去问起居,就等着聆风院里传出喜信。 可郎君不着急,夫人更是慢吞吞没往心里去,阿宣不敢僭越,把话咽到肚子里,送走府医后,转头对着忆君絮叨。 “夫人,你大可问一句到底养得怎么样,府医总说见好见好,你吃的药能填满一个水池子,快有一年了,也不见停下,还要吃,什么时候才是头。” 忆君微笑,她想多活几年,多看尚坤几眼,不吃药怎么能行。 正巧阿苒在那边屋里听见了,过来轻声呵斥阿宣,“你呀,就是管不住自个的一张嘴,说些杂七杂八的闲话就算了。这种事也是随意能问的,即使问了,那老头鬼精鬼精的,肯定不会说实话。听他胡吣一通,还不如不听,耳根子清静一点。” 阿宣笑起来,“阿苒姐姐平时好生稳当一个人,嘴贫起来我都及不上。利嘴巧心,我替你将来的夫君担了一片心,没本事降伏不住娘子可如何是好。” “谁说降不住”,阿苒说完,意识到失言,轻呸一声扭头带着人寻衣裳料子去了。 屋里头几个婢女笑得前仰后合,哎哟直呼笑得肚子痛。阿苒的心思瞒不过大家雪亮的眼睛,这院里谁不清楚她倾心于尚显,可那尚显是个木头人,从来没做出回应。 短暂放松后,忆君打算重新拾起手里的事,才走到窗前,院门口一个身影现身,迈着强有力的步伐穿过院中,他阴沉着脸,双拳紧握,一看就在生气。 眼尖的婢女一早瞧见郎君的神态,做手势示意同伴们,全都退到下院的角屋里,暗自猜测郎君为何而生气。 忆君端过冰水湃过的瓜果,放到尚坤眼前的小几上,拿起小刀慢慢削桃子皮,剌皮薄皮,桃香味四溢,去掉核,把果肉剔到玉盘里,轻轻推到他面前。 “早起,长公主命人送来的贡品,趁着新鲜,你也吃一口。” 尚坤阖目躺在胡床上轻摇一下头,牙关紧咬,握得拳头嘎嘎生响,脸上的曲线变得硬朗冰冷,就连鼻翼也带着力度一张一合。 真是被气得狠了,不见他回应,忆君伸手解开他领上金扣,取下腰间玉带,衣襟大敞现出结实的胸膛,抓过手边的帕子给他拭汗。 足足小半个时辰,他才慢慢消气,握住她的手亲吻。 “阿圆,这半日你都在做什么?” “瞎琢磨了一会儿机弩,又有府医来请脉,听着阿苒和阿宣她们斗嘴,可巧你就回来了。” “嗯”,尚坤的思绪完全不在聆风院,嘴里应承着她,拧眉看向院中,忽地起身直奔东厢书房。 走下正屋台阶,他似是想起什么又折返回来,走到忆君面前,环抱着她轻声解释道,“乖,莫气。我没和你生气,别多想,我这会有事要忙,若是觉得闷带着人到花园里去逛一圈,那边莲花刚开。” 忆君踮起脚亲吻他的嘴唇,触感冰凉,心中疑惑究竟发生什么事能上尚坤如此生气。他不肯说,大概是很紧要的大事。 “我晓得,你别在书房里呆久了,晚饭我让人送进去,可到了临睡时一定要早点回来,我等着你。” 从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