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坐。”她的声音很好听,配得上她的长相。 忆君也就势坐在另一头,端起茶盏,吹水面上的浮沫,抬头间又对上柳嫣然审视的目光。 临来前,柳嫣然本来有许多话要讲,如今却不知从何说起,她们已不是第一次见面,上回在太子的别院里,还一起同席吃过酒菜。 柳嫣然想问罗姬,她为何那般好命,能得表兄的真心。 论到自己,任谁看裕王宠她入骨,他们却不知,他的情意中有一半在做戏,另一半也不全是真情实意,更多的是男人对美女的征服感。 “我做了一个平安符。”隔着圆桌,柳嫣然推过一个香袋,绣着常见的万字福纹,她贝齿轻咬嘴皮,似是很难为情,“你拿着去扔了也罢,总是我的一片心意。” 忆君坐着不动,没有去接的意思。她不曾和柳嫣然打过交道,但从别人的谈论中了解到那是一个单纯的女子,一切作为也是身不由己。 柳嫣然是单纯无害,可她身后是裕王和夏皇后一派,谁又能说得清今天特意找过来,又拉上大公主做陪,背后没有别人的指使。多一分小心,总是对的。 “不必了,郎君的一应物件,我都已经准备妥当。既然是平安符,柳姬备着送给裕王罢。你这份心,郎君不能受,我更不能受。”忆君淡淡回绝。 柳嫣然瞪大眼睛惊讶,她不明白会有人拒绝得这样直白,嚅嗫道,“你不明白,我真是出自一片真心,只求表哥平平安安。” 说着话,她已洒下泪珠,“自我六岁时到京城,一眼看见表哥,他生得俊美,只站在那里不说话,足足吸引众人目光。他肯对府里的每一个人说话,却不肯看我一眼,祖父说……” 他说表兄天性如此,叫她别放在心上。 想到在国公府里的岁月,柳嫣然顿住话头,有半晌的失神。 忆君真觉得自己是铁石心肠,柳嫣然声情并茂说了那么多,听到她耳朵里全是烦燥,索性站起来,“柳姬费这么大周折就为一个平安符,说几句闲话?恕我还有要事,不能奉陪。” 话音落,忆君已走到门口,回首再望向桌边的人,不放过柳嫣然眼底的一丝慌乱,带着阿苒等坐上车扬长而去。 于郎伸长脖子张望半天,好不容易盼得佳人出来,却又被尚显和曲四郎几个堵得严实,他只窥见一丝裙角飘飞,婉叹可惜。 柳嫣然坐在桌边眼泪流如长河,不防背后有人冷不丁问一句,“如何,她可是接下了?” “没有”,柳嫣然忙拭了泪,声如蚊蚁,“她并不好说话,听得不耐烦转身就走,不管不顾。”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哭什么哭,留着眼泪去哄我的好六弟,本宫又不吃你那一套。”大公主硬声甩下话,已带着人到街上坐车去了。 看向桌上的平安符一眼,柳嫣然抹干泪也跟随在大公主身后离去。 一旁的店家早已吓得瘫软,扑坐在木梯上直呼老天爷保佑。几个不省事的小伙计收拾残茶,有个伙计见那荷包绣得精巧,偷偷收起,却被店主瞧见,呵斥一句放下,唬得那伙计把荷包扔在地上。 毛都没长齐的一帮小子,岂能知道上京城大户人家的手段,谁晓得荷包有什么历害的玄机,小心为上。 第100章 辞别上京 忆君这边坐着车才出绕过街口,迎面撞见尚坤骑着紫骅骝正朝她赶来。头顶着烈阳,他老远眉眼盈着笑意,眉间那股久经沙场历练出来的杀气慢慢消退许多。 也不知是在家赋闲久了,还是由于她的缘故,尚坤身上带出更多的人间烟火味,不再是昔日初见时的冷面煞星。 “阿圆”,人未到,他已在街那头喊着她。 忆君从车出探出头,挥着帕子喊郎君。在外人面前,她很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