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君赫点了下头,醉酒后有些站不稳,他朝后挪了挪,后背贴着墙壁。 也许是因为汤君赫不穿医生服的样子实在少见,小护士频频看向他,又偷偷地瞄向旁边的杨煊——汤医生和那天送来急诊的帅哥是同父异母的兄弟,关系不佳,多年未见,这是普济医院上下皆知的八卦。 汤君赫的目光垂下来,落在杨煊握住他手臂的那只手上,骨节分明的食指触碰到他手腕的皮肤,只需再靠下一点,他们就可以牵手了。 电梯停到三层,小护士走出去,逼仄的电梯间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谁也没说话。汤君赫收回了目光,有些出神地盯着对面光洁的电梯墙壁。 电梯门又一次缓缓合上,杨煊握着他手腕的那只手松开,朝下探了探,握住汤君赫的手,然后收紧手指,将汤君赫的手指全都拢在自己的手心里。 汤君赫觉得自己醉得厉害,心脏跳得很快,大脑却混混沌沌地转不动,全身的血液似乎都朝着那只手涌过去。 他由着杨煊拉自己走下电梯,走到办公室。已经很晚了,黑漆漆的办公室里空无一人,杨煊抬手摸索着墙上的顶灯开关。 开关并不在门边,要靠里面一些,汤君赫朝前走了一步,他的一只手被杨煊握着,只能用另一只手去摸开关。在他侧过身,面对着杨煊的时候,他的身体摇晃了一下,刚想伸手撑着靠门的那张办公桌,杨煊抬手揽了他一下,扶住他,手掌落在他的脑后,在他耳边微微叹息道:“长高了……” 汤君赫抬起的手又落了下去,离杨煊太近了,他不舍得动了。他微抬着下颌看杨煊,隔着浓重的夜色和他对视。 变得又何止是身高?他想再叫他一声“哥”,可是那个字在喉咙里滚上来又落下去,到底还是没有勇气说出口。 年少的勇气似乎都在十年前分别的那一刻,顺着眼泪流光了。 他有些无力地垂下头,额头抵在杨煊的肩上。勇气退缩了,欲望和迷恋却毫不打怯地卷土重来,一切都像是回到了十年前,那时候门一合上,他就迫不及待地抱住杨煊,就像现在这个姿势一样。 他想像以前一样搂住他的腰,但还没抬起胳膊,门外突然响起一阵脚步声,楼道工作人员的声音随即响起来:“怎么不关门啊……”随即阿姨快步走过来,探进身来看,“有人吗?” 汤君赫有些惊慌,像是又回到了十年前杨煊的房间里,他们拥抱,然后被汤小年发现。他下意识在脑中搜寻理由,说取作业还是拿课本? “来取东西,一会儿锁门。”杨煊镇静的声音让他回过神来——原来已经不是十年前了。理智稍稍复位,他下意识挣开杨煊的手,朝后退了一步,拉开他们之间的距离。 “怎么不开灯啊?”阿姨仍不走开。 汤君赫勉强清醒过来,抬手按开了墙上的开关:“阿姨,是我。” “哦……汤医生啊,”阿姨这才放下警惕,“我还以为门没关,外面的人进来了。” 阿姨走后,汤君赫低头走到自己的办公桌前,拉开抽屉翻找论文,找了好一会儿才想到早上并没有把论文塞到抽屉,而是放到了桌面的资料夹里。 他把论文从资料夹里拿出来,杨煊问:“找到了?” “嗯。”汤君赫说。他有些不太敢看杨煊,少年时代的杨煊是个很怕麻烦的人,眉目间总是隐约流露出不耐的神情,他有意避开看他,害怕在如今的杨煊脸上再次看到那种神情。虽然在他翻找的过程中,杨煊并没有开口催过他,只是一直看着他。 麦泽带了口罩坐在大厅的金属椅上等着,见他们走出来,他拉下口罩走上前问杨煊:“你送他回家?” 杨煊说:“嗯。” “好吧。”麦泽有些无奈地应道。他跟汤君赫同屋八年,知道他一向为人戒备,以往就算喝醉了,也不喜欢跟陌生人搭话,今天实在有些反常。他看着杨煊说,“你知道他家在哪吧?沿着门口这条路直行,第一个红绿灯右转,很近的,就是这个小区,我找给你看……”他低头在手机上搜出导航给杨煊看。 杨煊将屏幕上的地图放大看了看,把手机还给他:“知道了,谢了。” “没什么好谢的,”麦泽有些不放心,看着汤君赫叮嘱,“到家记得打电话报平安啊。” 汤君赫点点头。 “真不知道有没有醉傻。”麦泽低声嘀咕。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