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秀问道,“怎么样才算懂事?” 那男人便伸手来挑她的衣带,“就这么喘着细气儿,娇弱无力的坐着,悄么声儿的,多懂事儿……” 云秀道,“她明明已经反抗不了了,为什么还要那么对她?” 那男人已喘着粗气,迫不及待的凑过来,“不瞒你说,我就这么个隐疾,非得看人吃点儿苦才能完事儿。不过人和人真是同病不同命,你看他糟蹋了人,拍拍屁股就走了,我成吗?不过,像我这样的人,不过就是鹰犬而已,吃人指缝里漏出来的。便宜,轮不到我占先头儿。作恶,也轮不到我做大头儿。谁还不得讨生活不是?你也别恨我,要恨就恨他吧。” 剩下一个歌妓一个仆役,惊恐的看着山羊胡对着昏过去的华服青年又捅又啃,自言自语。都瑟缩颤抖的望向云秀。 云秀抬了抬长睫,眼中只有一片默然无光的漆黑。 她只问那歌妓,“那么——你又是为什么?” 她记得清清楚楚,便是这歌妓出面找到蔡婆,贿赂蔡婆将阿淇拐骗到僻静之处。 这歌妓分明就是蒲州人,和这一行三人不过是萍水相逢,和阿淇亦是往日无冤近日无仇。她想不明白。 那歌妓扑上来抱住她的腿,“救救我,饶了我……我也没办法,他是恶鬼,他……”她不知如何辩解,猛的仰起脖颈,给云秀看她喉咙上的掐痕,“我若不找别人来给他,我自己就——” 云秀只觉恶心不已,用力将她踢开,“伥鬼。” 那歌妓却听不懂是什么意思,犹自在辩解,“我是无辜的,我是被逼的——” “——那么阿淇呢!” 云秀情绪终于失控了。 铺展开的灵力如狂风四旋,自这一日清晨她走过的每一个角落——自这城池的四面八方汇聚而来。携带着无数人的爱憎喜怒怨妒与求不得,倒灌进她的脑海中,泥沙俱下。 在此之前她所见所感一切皆为善,因她根本就不识善恶,她甚至连疼是什么都没确切的体会过。便仅能分辨出自己心中本有的和想见的事物,于是她的人间纵有稍许不如意,却终归是一派喜悦平和,亦终将归于皆大欢喜。可如今她终于修成了红尘道,她识得了世间原本该有的一切,不论善恶。她坠入了红尘,红尘画卷亦终于肯向她展示完整的模样。那些被她错失、忽视和误解的东西,便加倍醒目的袭来了。 “柳云秀!”这时她听到人喊她的名字。 她便在滚滚红尘的中央,回头望向他。眼中泫然的泪水便这么滚落下来。 那人向着她走过来,眼中似有无尽的懊悔和顽固,他拼力的伸手过来,仿佛她正身陷沼泽之中,正等待他的援手。 可他眼中的悔恨提醒了她——在她尚未察觉时,她便此生最宝贵的,便已被毁去了。 阿淇她,究竟遭受了怎样的折磨啊? 该向她偿还的债,她会全部替她讨还。 她于是向更深处走去,将魔鬼在阿淇身上所做的,悉数全做了。 那两只恶鬼哀嚎着死在她手上。当她丢开那两团肉,伸出鲜血淋漓的手捏碎自那躯壳中脱出的残魂时,如风暴般疾走的灵力在一瞬间停滞了。 而后天地变色。 无数的恶叫嚣着在她体内横冲直撞,跃然欲出——她亲手养成了自己的心魔。 体内灵力动荡着,她几乎维持不住面相,怒目圆睁,獠牙支棱。那是她的忿怒相。 ……想要撕碎一切,想要毁灭这个恶欲纵横的世界,想要杀光世间一切恶人。爱她并值得她去爱的已被人、被恶杀死了,凭什么她不能肆意去报复杀戮?!所谓的逍遥之道,莫非快意恩仇。 令狐十七终于打碎了她立下的重重屏障,赶到她的身旁。 “云秀……” 她用力的挥开他的手,怒吼,“滚开!” 不想见他,见到他便仿佛见到那个无知无明的自己。若她能保护好,若她能再谨慎一些…… 懊悔追来,胸中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