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云秀便恼羞成怒了,“你居然笑我……我摔得可疼了!” “哪里疼,我看一看……” 而云秀回答,“自尊疼——你居然笑我。” 十四郎没忍住,真的笑出了声。 他便也一脚踩到那块冰上,假装滑了一跤,伴随着假得不能再假的“哎呦”声,扑倒在云秀身边。 云秀“扑哧”便笑了出来。又有些不好意思,“你还是小孩子啊,这么玩。” 十四郎盘腿坐起来看着她,也跟着笑起来,“我小时候可没这么玩过。”笑了一阵,便向云秀伸出手去,脸上微红,问,“能站起来吗?” 云秀便将手搭在他手上,同他一道站起来。 他的手冷得像冰——也是理所当然的。毕竟这一日天还没凉他便被迫起床,跟随天子舆驾出明德门,前往城南圜丘祭祀,在雪地里一站就是大半天。这会儿才刚刚回来。 不是云秀抱怨,都选在冬至、夏至祭天了,还要设置那么多繁文缛节,真是太不人道了! 云秀便掏了付手套给他戴上。想了想,便问,“今晚观里贺乔迁——你要不要过去跟我们一道用晚饭?” 十四郎稍有些怔愣,待意识到这意味着什么后,忽的便惊喜、忐忑起来,“要——你且稍等,我去准备贺礼。” 拔腿便进书房里去,片刻后便翻出一大堆东西来。 云秀稍有些诧异,心想,也不值得这么高兴吧。可见他开心,便又觉着——幸好今日邀请了他。 十四郎搬了足两趟才将东西搬齐,云秀目瞪口呆。上前打开一个盒子,见里头装的是整套文房四宝。再打开一个盒子,里头是整套香盒和熏香。再打开一个,是王摩诘的字画真迹。再打开,是茶器…… 云秀:…… “……你不会是想全带去吧?” “嗯,还攒了些旁的。可若要拿出来就得惊动府上下人——幸好我留了些在书房里。” “不不不,我不是嫌少——我是觉得太多,太隆重了。” 平素为人处事那么通透干脆的少年,居然被这句话说懵了。 片刻后才恍然大悟,“哦,对……我们是要去奉安观。”然而随即便又笑了起来,“也一样的。原本就是准备给你家人的见面礼——只是我光照着柳相的喜好去准备了,不知你两位师叔会不会喜欢……”复又忐忑起来。 云秀笑道,“喜不喜欢我不知道——可若你真拿了这么多东西去,她们定然被吓到。说不定还会怀疑你别有居心。” 十四郎脸上便又红透了。 “等等……你不会真的别有居心吧?!” 十四郎连忙解释,“没有——就是不想失礼,想稍稍讨他们欢心。毕竟都是你身边的人……” 云秀一时没接上话,片刻后,脸上竟也跟着红透了。 却也不知究竟是为了什么。 随即便想起个很糟糕的问题来,“且不必急着讨她们欢心——单凭你的本性,她们定然不会不喜欢你。只是,我这边可能会有个小麻烦——” “什么麻烦,你说。”十四郎很是善解人意。 云秀扭捏了片刻,“我家两个师叔,稍有些小古板。我还没告诉她们请了你,若她们乍然见到我领了个男人回去……” 傍晚时,这一整日的忙碌才终于结束。 院子里点了灯,一道道斋饭热烘烘的出炉,冒着白气被端进正厅里去。厅里桌案摆了一排排,上头瓜果点心甜汤酒水已提前陈设好。虽算不上多么丰盛甘美,却也品类齐全——长安这样的大都邑比之蒲州不知要繁华多少倍,去西市采买的道迹道长被琳琅满目的东西晃花了眼,这位以吝啬为座右铭的账房女管事难得的挥金如土了一回。 四面邻居们也多已祭祖归来,远远近近晚灯渐次亮起。自高处看,宛若打翻了宝石匣子,滚落了满地明珠。 十四郎先还郁卒的将整个人都埋在斗篷里,可渐渐的目光便又开朗明亮起来,目不转睛的望着底下夜景,感慨,“真好看啊。” 云秀笑眯眯的点头,“论夜景,长安确实首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