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夫人也会让人三五不时地送一小篮子过来,不过人都说‘家花没有野花香’,果子也一样嘛。而且,他偶尔还能碰上几个‘志同道合’的家伙,大家心照不宣,各吃各的。甚至他还碰到过老将军呢。 那天,他坐在树上,隐在繁密的枝叶间,亲眼看见北斗扒开篱笆,把老将军塞了进来,两个人偷偷摸摸地往那几株蟠桃树去了。那可是夫人严格控制的,才半熟了几个!他还没入手呢! 想到这些,卫讷莫名的心情大好,当下也不骑马,只闲闲地漫步在宣城街头。 他气度从容的迷人的风姿很快吸引了不少追随的目光,但当看到他的脸时,几乎全都丢了魂魄似的逃之夭夭了。 卫讷却没有像以往那么心塞,而是难得地在心里嘿嘿笑了两声,其实这样玩玩儿也不错嘛! 微微仰起脸感受着阳光的温暖,卫讷心里却想着信报上石家的情况。再低头瞅了瞅空空的两手,脚下一转便往商铺集中的热闹街面走去。 两个护卫都以掌事马首是瞻,此时更是二话不说,牵了马跟了上去。 滋补药材、笔墨纸砚,上好的点心果子、绸绢细布,卫讷瞧着两个卫护手里提着满满的四色表里,点点头,这就齐全了。 石家的宅子就在宣城东边靠近书院的地方,是宣城如今顶好的地段了,可在当初也不过只花了两吊钱而已。 当年战火未消,那些惨遭屠戮后的城池,人都几乎死光了,大量的宅子和田产被收回官府。 人是城池的灵魂,没有人光有无数空宅子空地有个屁用!光看着这些又不顶饱! 所以当时官府强行安置流民充城的时候,只要人留下,宅子田地都白送的,按着人头数自己随便挑。 石诚却留了个心眼,他毕竟是在京城(旧京)长大的,见识不差,又几经颠沛流离,早已经磨练出了些丘壑,所以,他一没贪多,二也没贪便宜,从家当里挤出五吊钱来,特地选了当年学院边上的地方,办下了一座大宅子和五十亩郊外良田的契书。 也亏得他留了一手,不然这后面的日子可更艰难了。 石家三进的宅子如今一分为二,东边门里是石诚夫妻带着长女,西边门里是长子石初昀一家三口。 卫讷抬手敲门,屈起的手指还未落下,门便从里面开了…… ========================= 石初禾怎么也没想到,开门入眼便是一张狰狞的脸,吓得她蹬蹬倒退两步,强忍着没有发出惊叫:怕吓到她娘。 卫讷看着眼前这个花容失色的姑娘,年纪不很大,衣着素淡简朴,因惊惧而苍白的小脸与他们夫人很有几分相似,一双杏眼瞪得大大的,湿润润的几乎要下雨了。 卫讷心底好笑,这也是嫁过人的么?简直太菜了,难怪要被婆家人欺负呢。 不过,笑话归笑话,他还是拱了拱手,明知故问道:“请问,这是石诚石先生家吗?” 石初禾惶惶然地点了点头,她已经有些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了,一切似乎都是本能。 “石夫人可在家?在下受人所托,给夫人送信。”算了,还是不为难这姑娘了,瞧瞧,一会儿说不定就要掉金豆子了,他可不想被魔音攻耳。 “请、请里面坐。”石初禾勉强镇定了下自己,退了两步,微微行了个礼,把卫讷和身后的随从让到堂屋正厅里,这里是石诚在家时待客的地方。 “请稍坐,我去请了母亲出来。”石初禾说着施了一礼,微微垂着头,快速地转身出门往后院行去,等到差不多没人能见着了,便拔腿就跑。 这姑娘也是从小跟着爹娘在外辗转流离,早学会了求生的本能,什么上山采野菜,下河捉虾蟹,各种惨状的尸体都不知道见了多少,见个陌生男子就吓昏什么的,根本不可能! 她害怕不是这张脸,而是这张脸的冲击,让她瞬间记忆回笼,当年亲眼目睹过的种种惨烈重新回到了脑海里!这本来已经被她掩埋在心底的记忆…… 卫讷负手立在后窗边,顺着支起的窗棂,静静地看着那拔足狂奔的身影,跑到二门前,又回首观望了下,推开门闪了进去,复又关上。原来,这一般人家的垂花门洞在石家竟然真的加了门! 到底是没有个男人在家,门户倒是关得挺严实。 石初禾还真的没想到会有人会偷看,原本因石诚经常不在家,外院的厅房都少用,可每当天气好的时候,石初禾总要打扫晾晒,开了门窗通风,如今倒是心急忘了这茬了。 她急急地奔回后院,“娘,娘!” 白氏听见大女儿少有的大声呼喊,连忙支起身子,应声道:“哎,禾儿,什么事,慢着些……”听着女儿蹬蹬蹬的脚步声便是用跑的。 白氏无奈,孩子们都是拼着命过来的,哪还能回到当初的闺中小姐样?真那样早死了,如今孩子能活着就谢天谢地了,她当娘的又怎么会真的计较这些个。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