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蹦了出来,直到窗外飞鸟掠过晃动一地光影,她才猛然回神。 “微臣参见陛下,陛下万安。” 楚襄恍若未闻,径自专注在积累如山的案牍上,连眼睛都没抬,宋玉娇就一直跪在冷硬的大理石砖上,凉意穿过锦缎一丝丝渗进膝盖里,不一会儿就没了知觉。 未几,楚襄掀起眸子看了她一眼,发现她纹丝不动,宛如一座玉雕,似乎对这种情况甘之如饴,见状,楚襄终于淡淡开口:“平身。” “谢陛下。” 宋玉娇站起身来,小腿明明已经麻痛到不行,面上却看不出丝毫忍耐的痕迹,仿佛一切如常,还没等她缓过来,楚襄富有磁性的嗓音又再次从前方泛开。 “替朕换一块墨锭。” “是。” 她迈开酸麻的双腿走到御案边上,率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块双龙戏珠的玉砚,翠□□滴,雕琢入微,她环视须臾,从书架上的盒子里找到了新的墨锭,然后挽起袖子一圈一圈地开始研磨,水墨交融的一瞬间似有松竹清香在鼻尖散开,甚是好闻。 楚襄并未多言,抬手蘸了蘸笔,复又落回了御案上。 宋玉娇顺着他的动作看过去,却是猛然一惊,他手下压了一张地图,上面绘满了弯弯曲曲的线条,山川河流及城郭要塞皆跃然其上,轮廓清晰,而他正在不同的地方放置角旗和添加标记,分明就是在排兵布阵。 这是攻打西夷的战略地形图! 她继续不动声色地观察着,似要将每一个细节都深深地刻入脑海之中,比如以蒙城、逐浪城为中心的连环兵营,经乱云平原北上至凛风峡谷的行军路线,还有通过秘密航线运输的大型军用器械…… 看来果真是要开战了。 宋玉娇正暗自揣测着,不经意一转头,恰好对上楚襄冷冽如刃的目光,心里顿时咯噔一跳,却没有遮掩自己的行为,反而细声问道:“陛下,这张图上描绘的地方可是西北前线?” “放肆。” 楚襄冷声呵斥,眉眼虽未起变化,但那股不怒自威的气势已足以令人腿软,她内心深惧,却退开两步屈膝福了福,道:“陛下,恕微臣斗胆,此图有一处绘制错误。” 此话一出,楚襄冷色稍减,狭长的眼角微微一扬,似乎来了兴致。 “那你且说说看,此图哪里绘错了?” “正是这里。”宋玉娇将身体倾过御案,指着东漓江下游的一部分说道,“上个月亳山突发泥石流,堵住了一半水道,导致东漓江的这一段改变了路线,现在已经不从苍岚城过了,而是流经凉月城。” 楚襄悠悠地看了她一眼,道:“你倒是熟知各路消息。” 宋玉娇察觉到他的语气已不复刚才的严厉,嘴角上扬一瞬旋即又恢复如初。 他果然是吃率真耿直这一套的。 方才她就在想,既然已经被发现了,遮遮掩掩反倒不好,还不如光明正大地承认自己在偷看,然后象征性地指出一个小问题,即便指错了也不要紧,只要能证明她是在为楚国、为前线的士兵着想就可以了,这样就不会惹他猜忌。 最重要的是,岳凌兮是什么样子大家都知道,她要取其精华去其糟粕,对准楚襄的口味。 宋玉娇收敛思绪,正准备就此话题与楚襄继续谈下去,孰料外头忽然传来了喧哗声。 “表小姐,陛下正在处理政务,一会儿还要前往枢密院与几位将军议事,时间安排得很紧,您看是不是改日再来?” “让开!我今天非见到陛下不可!” 说完,只听见一声重重的门响,人影如风掠过,转瞬就冲到了月洞门前,数目相对的一刹那,她分明看见那人脸上闪过一丝错愕,然后极慢地俯下身行了个礼。 “臣妾给陛下请安了。” 语气听似很恭敬,实则极其敷衍。 楚襄转头凝视着她,道:“你真是越来越没规矩了。” 宋玉娇见气氛有些僵滞,遂打起了圆场:“陛下,想必顾夫人有要紧事向您汇报,不如微臣先行告退……” “本夫人与陛下讲话有你什么事?” 夜思甜蓦然转过头来看着她,俏脸含霜,凌厉逼人,宋玉娇没想到她竟敢当着楚襄的面如此放肆,一时没了话说。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