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若是还不醒,只怕…… 黯然之中,楚钧无声垂首,俊脸隐在绡帐摇晃的薄影下,一时亮一时暗,说不出是什么表情,只让人打从心底地感受到他的无力,仿佛对他而言,整个世界的崩塌与否都系在端木筝一人身上。 良久,他终于意识到希望再度落空,正准备转过身把宫女赶出去,耳畔忽然传来一声虚弱的呼唤。 “夫君?” 楚钧浑身一震,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急急转头一看,他心心念念的那个人正半睁着眸子看向他,纵然容色苍白气息微弱,但眼底那一缕散发着生机的神采却十分真实,瞬间就击中了他的心房,教他为之剧颤。 “筝儿?” 端木筝看他悬着双臂僵在床边,想靠近她而又畏惧不前,就像是已经被这样的幻觉欺骗了无数次,令人心酸无比。她其实也同他一样感到震惊,却试着抬起手勾住了他的指头,温热的触感传来,她才确定这一切都是真实的。 她还活着。 端木筝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也许是昙花一现,也许是转危为安,不管怎样都是上天给予的厚爱,她不想再浪费任何一点与他相处的时光。 “夫君,抱抱我可好?” 楚钧的脑袋里像是有人在撞钟,一声嗡鸣之后顿时云开雾散,破晓的天际洒下千缕薄光,瞬间照亮了所有阴暗的角落,他一阵恍然,旋即俯下身去将她拥入了怀中。 “你终于醒了……” 楚钧声音微颤,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环着她的双手既不敢用力也不敢放松,完全不像从前那般任意妄为。端木筝自是感受到了,用力握了握住他的手,虽然轻得像挠痒痒一般,却还是在无形中给了他不少安慰。 她是真的活过来了。 短暂的空白过后楚钧立刻意识到了一件事,旋即疾声问道:“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端木筝轻摇螓首,瞅了眼他满脸胡茬衣冠凌乱的样子,心头不禁微微发酸,随后低声吐出几个字:“我睡了几天?” “三天。”楚钧吻了吻她光洁的额头,薄唇一片冰凉,“你再不醒,恐怕我也支撑不了多久了。” 闻言,端木筝的泪水毫无征兆地冲出了眼眶,那张近在咫尺的俊脸霎时变得模糊。 “是我错了,我不该瞒着你……” 她一直在为自己的身份而担忧,唯恐楚钧知道以后就会与她决裂,成为敌人,如今她才明白自己错得离谱,以楚钧对她的情意,她若是真的死在了他面前,只怕他心里的伤口这一世都无法复原了吧? 差一点,差一点他们就要天人永隔了。 思及此,端木筝的泪掉得越发凶了,之前的豁达消失得一干二净,只剩满心愧疚,她想伸手将楚钧抱紧些,奈何使不上力,楚钧像是有心灵感应一般,收拢双臂任她埋进肩窝哭了个痛快,然后哑声道:“筝儿,别离开我,永远都别。” 端木筝大病初醒,身子还虚,这一哭几乎气都喘不过来,半晌才红着眼点了点头。 生同衾死同穴,今后即便是他赶她走,她都不会离开。 楚钧替她抹掉泪水,转过身吩咐道:“去请陆太医来。” 宫女猛然回神,也顾不得去捡地上的帕子了,手脚并用地爬起来,然后迅速跑出了飞鸾殿,朝太医院飞奔而去。 端木筝的视线随着那抹翠绿色的身影而移动,转过半圈,这才发现自己身在宫中,诸多疑虑困扰之下,她忍不住轻声问道:“夫君,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心里非常清楚,那时候蛊虫已经深入心脉,药石罔效了,若是没有母蛊将它引出体外她是绝对不可能活到现在的,陆明蕊不善此术,之前多次看诊都束手无策,所以不会是她,那么救自己的人会是谁呢? 楚钧低眸看着她,声音略显沉滞:“或许是……是岳凌兮救了你。” “兮兮?”端木筝微微睁大双眸,旋即朝殿中扫视了一圈,这才发觉不对,“兮兮人在哪儿?” 生死关头,岳凌兮不可能不守在她身边。 “她已经不在王都了。”楚钧稍稍松开怀抱,自上而下地俯视着她,神色莫名凝重,“筝儿,你告诉我,你与明月楼还有联系吗?” “怎么会?在兮兮到达王都之前我就与他们断了联系了……”端木筝语声一滞,后知后觉地攥紧了他的袖袍,颤声问道,“什么叫兮兮已经不在王都了?”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