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真蹙眉抬眼望去,只见郭临的披风被风掀起大片,腰背后的锁子亮银甲格外耀眼。而她正亲切交谈的那位官员,萧肃爽朗,气质卓约——也是朝中红人,太孙洗马高彻辰。 “怎么,是来追问‘那些’的去向的?”高彻辰噙着一丝笑,“唰”地打开一把折扇,轻悠悠地摇起来。 郭临笑了笑,垂首道:“恩师要用在何处,弟子可不管。弟子只是担心,昨夜刚刚越过羽林军的眼线,将那些银子送进城里。怕手下办事不利,最后关头没能及时呈给恩师。” “说起来,你新找的手下确实不错。”高彻辰眯眼笑着,垂眸凝视着她,“搬动那般沉重硕大的箱子,行走如风,立放无声。是哪家的高徒啊?” 郭临低眉浅笑:“弟子也是新近才知,莱州聚了一群从新罗过海而来的力士。樊家枪见他们行事毫无章法,徒给官府百姓增麻烦。便好生劝教一番,协助他们组建了一个‘无量宗’。此次往京中运矿,便捎带了两人来献给弟子。” 高彻辰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忽听宫门开启声。自西侧门走出一群太常寺官吏,他微微一笑,道:“能瞒过太常寺的眼目,做账滴水不漏,看来我以往都低估了你。不过,这样的机会,以后还多着呢……” 他说完瞟了她一眼,拂袖而去。郭临凝望着他的背影半晌,忽听后背衣袂摩擦声,她猛地回头。 金真被吓了一跳,想说的话又给堵回去了。瞪着大眼望着郭临,硬是支吾了半晌。郭临轻叹一声,表情化作柔和,轻声问道:“何事?” “大人……唔,”他急急摇了下头,泄气地皱眉,“不是,唉……属下,属下是来问您,去年关在衙狱中的那位刺杀您的樊姓犯人。原本好好的,您升任将军后,我有次再看,那犯人已经不见了。因为不曾记在案宗上,所以属下没有告知现在的京兆尹,怕会扰了您的事……” 郭临一怔,抿唇笑道:“多谢,金真。人是我提出来的,仓促间忘了知会你。” “哦,那就好。”金真拍拍胸口,朝她羞赧一笑。此时宫门处仪乐大起,他一惊,连忙朝郭临行礼:“属下告退。”慌不迭地转身归队。 郭临闭了闭眼,感到热风在铠甲外的肌肤上肆意穿拂。她深吸一口气,转身朝宫门走去。黑色披风扬起,蓦然风动,两个青衣壮汉悄无声息地跟在了她身后。 * “昔隆周定鼎,并建懿亲;炎汉受图,分王子弟。行台尚书令雍州牧领十二卫大将军故太子意成,器质冲远,风猷昭茂,宏图夙著,美业日隆。惜奸多害,大道移隐,浇风非扇,承安不宁。朕悲之宝难,永鉴前载,思故维城,式隆磐石。可追封宁王,以告天慰。” 听着追封诏书宣完,君意沈的身子微微晃了晃。谭伯见状不妙,迈前一步,不作痕迹地扶稳他。君意沈咬了咬牙,眸光晦涩尖利,斜斜地望向立在皇上身侧,那个正凄声嚎哭的太孙。 惜奸多害,大道移隐,浇风非扇,承安不宁。 一句话,丝毫没有提及太子的造反、行刺、逼宫,将所有罪责,都推到了德王的陷害上。君意沈缓缓捏紧了拳头,手背青筋迭起。纵然从小便知父皇的心是偏的,可没想到会偏颇至此! 他侧了头,不经意望见队伍另一边的高彻辰,再定睛看去,郭临就站在他身后。他暗自心惊,浑不知她何时竟与他们靠得这般近。可细看之下,她望向前方的神色似乎有些古怪…… 却在这时,一声嘶声厉吼传来:“陛下——” 徐公公抢步上前,想要搀扶起跌在太孙身上的皇上。可皇上已经四肢抽搐,浑身僵直,鼻孔一侧一道血线长流。太孙吓破了胆,连连直唤“皇爷爷”。君意沈扒开人群,扶起皇上背在背上,大吼道:“快去叫御医!” 郭临垂下眼,凝神片刻,随人潮上前。 “什么叫中风发作,尔等无力施救?”君意沈站在厅堂怒斥,地下跪了一群太医,颤抖的如同筛糠。 太孙从皇上卧室走出,一张清秀端正的脸上满是疲伤。这二人同居一处,厅内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