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和太皇太后坐在两仪殿中,接受臣工们的朝拜。 汉化改革,是从太皇太后这里正式开始,之前几代先帝多少都有类似的举动,但是都是小打小闹,并没有在朝堂上正式提出来,而这次又是制定大臣俸禄之事,其中多寡又和国库有关系,实在是有许多事要详细商议。 之前国朝中大臣无论官职如何,统统都没有俸禄,若是家中有田地奴婢的还好,若是没有的,尤其那些城门小吏受贿成风。此弊端十分明显,北朝的看似比南朝强大,实则四周强敌环绕,南朝富庶,北朝却因为风气败坏,行商之事没有南朝那么多。收上来的赋税自然也没那么丰厚。 不管打仗还是别的事,样样都要钱,平民负担过重,若是贸然加重赋税,必定会引发出第二个陈胜吴广出来,到时候不等北方的蠕蠕和南朝两边夹击,北朝就能自己里面先垮掉,所以汉化改革势在必行。 朝堂上对实行俸禄制,鲜卑勋贵中反对的并不厉害,如今朝堂上受重用的不是汉人就是精通汉学的鲜卑贵族。至于只晓得喊打喊杀的,几乎被排除在权力之外。太皇太后性情可不温顺,杀字诀让多少大臣心惊胆寒。 太皇太后听完汉臣关于执行三长制的回禀,她看向前面坐着的小皇帝。她这一辈子都走不到那个位置,只能在珠帘后。 扶在凭几上的手忍不住收紧,但她的话语一如平常那般沉稳。 “天子对此事如何看?”太皇太后问道。 李平等着待会和太皇太后将此事好好商议一次,听到太皇太后问天子的那么一句,也并没有放在心里。 朝会上,每隔那么几次太皇太后就会问皇帝的看法。但是在李平看来,不过是走个过场罢了。 当初天子年幼,直接是东宫全权处置。如今天子都虚岁十二了,自然不能像往昔那般,好歹面上也会问上那么一句。鲜卑虚岁十二的男孩已经不能够当做小儿看待了。 “此事全听大母处置。”御床上的天子说道。 这也是天子说惯了的。但是太皇太后却不像往常那般。 “天子日后要处置朝政,怎么能够事事都听我这个老妇的话?”帘子后传来的声音很明显已经有几分不悦。 “大母,儿年幼,此事重大,应当由大母和诸公商定。”拓跋演不知今日为何太皇太后会和往常不一样。 “陛下直说便是。”太皇太后道。 拓跋演再三推辞,见到实在推不了,才带着些许困惑说出自己的见解。 朝堂之上只能听到皇帝说话的声音,李平听了拓跋演的话,心中都暗暗点头。 拓跋演说完之后,珠帘之后过了好一会才听到太皇太后的话,“陛下此言有高祖之风。” 拓跋演垂下头来,“儿不敢。” 鲜卑饱受母氏公社的影响,尊母之风盛行,太皇太后养大了两个皇帝,经历三朝,威信甚重,在这位祖母面前,拓跋演不敢有任何不满。 朝堂上的大臣们,几乎全盯着太傅萧斌看了。 萧斌其人并没有多少过人的才能,能够有这么高的位置,完全是因为有个好姐姐。但他终究是外戚,是太皇太后一族。 太皇太后当年和先帝相争之事才过去了十年不到,朝中许多人对此事记忆犹新。见着太皇太后头一次当着诸位臣子的面夸赞天子,下意识的全都看着太傅。 萧斌被看得莫名其妙,不知道为何全都要盯着他看。 好不容易等到退朝,萧斌连忙摆出一副诸事和己无关的脸,脚下加快步子。 和太皇太后商议要事的都是其他才能出众的汉臣,萧斌才能比不上别人,只是占着个位置,下朝之后也没有受到东宫宣召,他直接到了宫门处坐上犊车,就往家里去。 到了家中,萧斌就问起长子的事来,“大郎呢?” 眼瞧着萧佻的年纪是一年大过一年,萧斌都打算着给他看新妇了。照着姐姐的意思,家中的侄子依然还要和皇家联姻。 或许是和拓跋皇室靠的太近,萧斌心里对尚公主并不热衷,他自己就尚公主,结果夫妻两个相敬如冰,皇家公主的性子还有学识,除去那一层身份,真心和普通鲜卑贵女也没有太大的区别。 他更想给大儿子聘个世家女,嫡庶无所谓,世家的女郎休养见识总要好上许多。 萧斌想要和萧佻好好谈上一次,毕竟都要娶妇了,还是白身根本就看不过去。就算女郎家里看在他的面子上愿意,那也要萧佻自己像个样才行。 结果家人答道,“大郎君今日一早出门了。” “出门了?”萧斌转过头来奇道,这小子该别是又出门给他服药散发疯去了吧?! 一辆犊车停在郭家门口,前段时间郭家出了个休妻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