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中了秀才的另一个好处,就是能到外头去结亲了,若还是白身,哪个还能多看你一眼,纪舜英并不是迂腐的,想一想确是这个道理,便此时不见,往后也总是要见的。 这事儿叫黄氏知道了,又打起另一番主意来,想让纪舜英把纪舜华也带了去:“带着一并见见世面,你是兄长也得提携弟弟才成。” 还是纪老太太发了话:“舜英既是连襟又是秀才了,自然好一处交际,原来就是沾亲带故的,什么时候不好亲近,舜华身上还带着伤,走出去总不雅相。” 黄氏气的打抖,小妇养的,倒尊贵起来了,把她的亲生子踩到泥里,纪舜华为甚带了伤,还不是因着颜家那个活土匪! 她越是想越是气,这时候倒想起要叫儿子上进了,她一向盯得严,师傅又是一味的夸奖,纪舜华书读的很有劲头,可等纪舜英中得县试报回来,他便有些不服气了,等纪舜英成了一等禀生,知道自家是再不能跟纪舜英相比,原来那些,不过是师傅哄着他而已,自家把心淡了,趁着伤病,躲了不去书院。 黄氏坐在儿子床边,抚了他的胳膊:“你可长进些吧,往后也给娘挣一个诰命当当,等你出息了,也没人再看不起咱们了,这回你可得去,我便不信老太太能偏心成这样。”她打的主意是叫纪舜华自个儿去说,那一个是曾孙,这一个便不是了?又没伤到脸上,怎么就见人不雅相了。 纪舜华这话听得多了,很不耐烦再听,他把头一蒙转到床里去:“谁爱去谁去,我再不去。”倒发起牛脾气起来了,不论黄氏怎么说,就是不肯去老太太那儿,到了儿子跟她闹别扭,她又半点儿法子没有了。 黄氏想来想去,还是觉得这门亲定的不好,肠子都叫悔青了,嘴里念个十声八声的活土匪,纪舜英眼看埋怨不得了,便把一腔怨气都发作在了明沅身上。 虽两家互通过消息,商量定了不要这样早就透出消息来,可既是定下的媳妇,四时年节双方都得互送节礼,也不过是吃食一类,重阳节的鲜菊花重阳糕,很该按了礼数送来的,黄氏却只装着不知,把这事儿含混了过去。 颜家那头却着紧着送了来,两盒儿九层的重阳糕,咸的拿牛羊肉簇丝儿,甜的拿红绿蜜丝妆点,插得一圈儿彩绸小旗子,顶上还拿彩纸剪了一只羊出来,取个重阳的意头。 今岁的节礼比之往年还要更厚几分,这两盒儿重阳糕就是明沅亲手妆点的,这个年纪的姑娘也得开始学这些个,将来出门也拿出手,纪氏把这事儿交给了她,别个不明白,明沅却晓得因由,做得很是用心,亲自盯着厨房蒸得糖面糕儿,撒上芝麻核桃碎儿,一层层插上旗子,给纪氏过目了,她也点头直笑。 哪里知道送到纪家,纪家却还按着旧年的例来,比之旧年还更薄了,纪氏捏了礼单子,晓得是黄氏在里头弄鬼,可这哪里是打了明沅的脸,分明是叫纪氏脸上不好看,她娘家送来的东西,一府的人都看着,袁氏知道了背地里很是笑了一回。 纪氏不好冲着娘家撒气,便又叫明沅再单做两匣子菊花糕送回去,明沅晓得纪氏这么吩咐是存了气在的,就是让她显显手艺的意思。 颜家的女儿们还不曾上灶学厨,可这些个点心却吃的多,金陵城里每多都吃粉糕,她却记得原来有一道葛粉菊花糕,成得清澄透明,里头包了枸杞菊花,拿秋天新下的水梨汁儿调和,比外头卖的且要好看好吃的多。 这东西九红拿手,她是穗州人,手把手的教了明沅一回,明沅自个儿再调进菊花蜜,做出来切开来,奉上去给纪氏一瞧,她便笑了,点头连说了三个好字儿,叫明沅也不必多做,三个匣子,一只里头摆得六个,送到了纪家去。 这回是直接送到老太太屋里的,老太太一看就知道纪氏的意思,拿了一匣单赏给纪舜英,告诉他是明沅亲手做了送来的,又把余下的赏了一盒子到黄氏那儿。 趁着人来给她请安,拿水晶碟子盛出来,拿银勺儿妥了吃,黄氏小胡氏一个都不开口,偏偏夏氏端了碟子就赞:“到底是姑太太教养出来的,这份儿心思手艺,再巧也没有了。” 纪老太太冲她一笑,夏氏便又道:“我吃着很好,倒想问姑太太请教个方子,往后自家也能做了。” 小胡氏还不作声儿,黄氏知道这是老太太心头不衬意了,也缩得脖子不开口,纪老太太到底年纪大了,这样的糕防着吃得多了腹泄,食得一半儿就不用了,搁下碟子对丫头道:“把那套金嵌玉菊花的十三厢首饰捡出来,给颜家送去。” 黄氏死死咬了唇儿,出得门去还未曾吐一口气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