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拙了,若似陆雨农那样无事也能说三句,也不愁无话可说了。 明沅走了,婆子们才抬了水来,连他洗漱的衣裳都收拾出来了,解了衣裳泡到热水桶里,搭着巾子拍下水面,溅了自家一头一脸,才刚怎么不提两句八哥,那且不是个好由头么,竟是半点儿也没想起来。 ☆、第251章 竹筒饭 纪舜英一身清爽的出来,婆子还抬着脏水出去,沣哥儿正跳长绳,他长得越大跳得就越多,这会儿一气儿能跳百个不断,日日跳上三五百个,出得一身大汗,洗过浴才去上房用饭。 纪舜英的温发用一根竹节簪子盘起来簪上,沣哥儿见着他就想开口,口里却数了数儿,到一百才停下来,微微喘气道:“我姐姐说了,头发得擦干了再盘,这么湿着得得头风病。” 这句说完了,他又一二三四的跳起来,两个小厮替他数数,他一时双脚一时单脚,绳子在身侧甩的生风,不一时就跳完了,担来的滚水也放得温了,把绳子一甩就往屋里去泡浴,下人早早预备好了酪,给他泡在浴桶里的时候吃。 纪舜英笑了笑,回屋解了头发拿毛巾擦干,桌上还有镜台跟梳子,他在学里时哪会这样讲究,只明沅都想到了,拿梳子通过头发,到半干了这才又梳起,戴得软巾往沣哥儿屋子里走。 沣哥儿还靠在床上懒洋洋的晒头发,看着跟小牛犊子似的结实,他打小开始的跳的,个子比同龄人高得许多,腿跟胳膊尤其有力,腿儿一蹬就下了床,套上衣服同纪舜英一道去了上房。 纪氏屋里已经摆开席面,几个姐妹都坐在纪氏右首,见人来了问一声安,纪舜英的眼睛往明沅身上一溜,她还是那一身雪青色的袄裙,襟口勾了白茉莉,耳朵眼里却扎着他送的那对茉莉花耳环。 屋子里俱是脂粉味,一个人用一样香,偏只她身上那股味儿直往鼻尖钻,隔着坐那样远,一丝丝的甜茉莉味儿就跟绕在身边似的,叫他又想起书院窗下那两丛茉莉花来了。 这时节还有晚花未谢,开了窗子夜读,萤火杂着茉莉花香,就是初春东林书院一景,他那茉莉花养了快一年,本就是移株过来的,挑那生的高大的买了来种在土里,花季的时候半墙绿叶里点点纯白,满院飘着茉莉香。 既是接风,桌上便都是大菜,纪氏略动了几筷子就不再吃了,反要了一碗粥:“你们多用些,这才入了秋便有些不好,比夏天还吃不下饭了。” 明沅轻轻一笑:“昨儿太太还说想吃冷泉面,怕是夏日里存的暑气还没消,煎些荷叶茶吃也好,我那儿晒了许多,等会子给太太再送一罐来。” 明洛掩了口就笑:“四姐姐为着画残荷恨不得一片荷叶都不动,六妹妹为着荷叶茶早早就坐了窄舟剪下来,依我看得把一亩塘隔成两边,既有了残荷又有了清茶。” 明沅佯作生气的模样:“五姐姐这时候倒来说我,做那荷叶包鸡的时候,哪个吃的多最?”一面说一面拿指头画了个圈儿:“反正不是我。” 纪氏指了明沅便笑:“六丫头淘气,见着甚都想着吃,上回可是去你二姐姐那儿要竹子了?我说忽的怎么就砍起竹子来,也得亏你能把这至清的东西做了菜。” 竹筒饭还真不是明沅想起来的,是明芃读梅季明写的游记里头提到的,说是类似粽子饭,只在竹节上开得小口,里头半了米水跟酱肉,若有鲜笋更好,架在火上慢慢蒸熟,那滋味自带一股竹子的清香气。 她便真叫下面人砍了棵竹子来,明沅眼见得她砍一棵老竹赶紧拦,比划着原来吃过的大小,告诉她这样的正好,再粗里头的饭便不容易熟了。 几个姑娘就在天井里升起火来,听着竹筒“哔啵”作响,就拿竹叶竹子当柴,烧出这顿饭来,上面的还夹生,底下的却是熟的,腊肉里头的油脂浸到饭里,拌了竹笋干儿的滋味尤好,明沅明洛两个吃的最多,明芃一面吃还一面写了小记,就附在梅季明那篇游记的后面。 这原是打趣明沅的话,不过是姐妹们哄着纪氏,明沅故作不乐,垂了脸儿不言语,纪舜英却开了口:“想来也是风味绝佳的。” 他是真的觉得美味,拿荷叶包鸡用竹筒煮饭,两个都不曾试过,只可惜荷叶过了季,竹筒倒不知道能不能一试。 他一开口,明洛咬得唇儿掩住脸,就怕自个儿笑出来,连明湘都忍俊不禁,偏得脸儿拿帕子掩住口,连沣哥儿都晓事了,独官哥儿一个把她们都看了一圈儿:“六姐姐,咱们再砍一回,我又想吃了。” 这一下明洛没撑住,哧笑出声,明沅却一本正经的点了头:“咱们明儿就往园子里头砍竹子去,竹筒做饭,竹叶作茶。”明芃那儿还有样学样雕了个竹结壶出来,拿这个泡佛手梅花,就算是三清了。 用完了饭,纪氏便问些读书如何的话:“知道你自来有成算,只也得养好了身子骨,那三天的贡院可不是好过的场子。” 贡院里头乡试三天两夜不得出场,就关在鸽子笼里头,学子里头年轻体壮的还能挨得过去,那等年老体残的,有没考完三场就昏过去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