备起来,那箱笼里头的东西,该分的也分一分。” 他是说了这话,纪氏却一字不提箱子里的东西,只劝他:“老爷这说的是甚话,今儿还吃了一碗肉粥的,我看着气色都好了许多,老爷不必忧心,定能好起来的。” 这话一说,颜连章第二日就不敢再吃,肚里饿得打鼓,可偏偏却说喉咙口里咽不下去,送到嘴边也一口不吃。 明沅手指甲掐着掌心才把笑意忍下去,这哪里是劝他,上赶着给他添一把火,颜连章只怕这病装的不像,生生饿成这个样子,哪里听得人说他气色好起来了。 外头有了客来探病的,纪氏还把人迎进来,掀了帘儿看一回,跟着又是哭,薛家人来了,汪太监来了,连着太子的门客也来了好几人,往吏部报了病,连杉条蒲团都备起来了,院子里头起了孝棚,那些人也有存疑不信的,等见着人,倒都信了个十成十,还叹一回:“这一回,原是该升的。” 真个升上去就是打上印记的箭靶了,颜连章也知道富贵险中求的道理,可再没有抱着胳膊去拧大腿的,只要把这病装成了真,往后不论哪一个上了位,他也都是干净的。 ☆、第295章 白面饽饽 颜连章打得这付好算盘,头一样就是得装得像,叫别个真以为他病的快要死了,病上个半年一年的,原来同他交好的,自然避开去了。 他吃不准太子是不是要倒,可看着模样想要上位必得伤筋动骨,圣人闹出这些动静来,不过换一回血,好捧了荣宪亲王上位,太子也不会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到手的宝座叫个毛孩子占了去,父子两个到了图穷匕见的地步,不管是谁胜了,底下人也得倒一回血霉。 学成文武艺,货与帝王家。颜连章这些年的钻营奉称,托关系走门路,说白了就是为着自家脑袋上这乌纱更大些,乌纱大了,连捞的银子就更多,盛的钵满盆满,才算对得起受的冷遇吃的白眼,可他万万没想着要去站队。 送了太子登上帝位,头一个得有命受那份好处,若是没命活下来,也别想着封妻荫子了,傅家曹家也不过是莫须有的罪名。 作戏自然要作个全套,颜连章还躺在床上,纪氏却已经操办起来了,院子里头起了孝棚,彩纸香烛店里扎了亭抬,猪马牛羊件件不缺。 做生意也有个互通有无的,这头彩纸店里才定下纸亭来,那头棺材铺子也上了门来,纪氏便拿了银子出来,叫那人必得寻一付好棺木。 家里俨然一付办丧事的模样了,再有上门来看的,见着孝棚都搭起来了,院里头的丫头婆子连着喜庆颜色都不许穿,纪氏更是黄了一张脸,见着就先带着哭意,领了人去看一回颜连章,再把他的病症说一回。 三月底回金陵的时候,门上络绎不绝,俱是来看他的人,连着郑家程家纪家也俱都来了,等进到了四月,来的人就渐渐少了,倒有不少白事的知客过来问,颜家可请不请人。 百来只羊油蜡烛就这么买好了白放着,请了十来个裁缝把家里要用的白幡白布都裁出来,出嫁的未嫁的,一个个都裁了通身八幅的孝裙儿,连着银首饰孝髻都打出来送上了门。 万事俱备,只等着人蹬腿了,只要一闭眼,立时就能吹打起来,连白事班子都定好了,颜连章这岁数不算得高寿,也不往外头烧寿碗礼器去,纪氏眼看着家里样样都齐全了,往颜连章床前一坐:“没享着儿女福,倒要先送了你,你走了,我一个也难支撑,几个女婿里头,也没一个能为着出头,我看,不如趁着你心里还明白,把大伯父请了来,家里这些东西怎么安排,总有个定准。” 把江州有几亩地,穗州有几亩地,各处又有几间宅院几间铺子全都列了出来,她握了颜连章的手:“两个女儿都是一样的,本家怕还要收回去些,我这一份嫁妆总不至就叫几个孩子饿死了,沣哥儿官哥儿,还有一个明漪却得多留些,也有个后路。” 颜连章倒是想说明的,可他这会儿骑虎难下,纪氏日日叫丫头熬了苦药汁子来喂他,隔得几日虽叫炖些荤粥给他,可他却得强忍着用去一半儿,不叫她看出来,到这会儿实是忍耐不得了,叹出一口气来:“你这是何苦,我还没到那个时候,实话告诉你了,这病有一半儿是装的,京里有大祸事了。” 纪氏目瞪口呆,望着他且哭且笑,笑是笑得出来,哭却流不下眼泪,干脆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