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个俗物,是你配不上我。” 梅季明再想收回已是不及,明芃转身掀了帘子进去,把门窗一阖,再不看他,只从窗边透出声来:“酒也饮了,表哥自便罢。” 屋里没点蜡烛,门窗一下,只有窗框透出些光亮来,明芃原是气的发抖,而后又笑,可不如此,再没想到有一天,能从他的嘴里说出这些话来,连梅季明都能这样想了,旁人可不也是如此。 梅季明吃她这一句,坐在石桌前良久,久到丫头进来催晚饭,他往窗口望一望,里头黑漆漆的不曾点灯,走到窗边轻叩一下,她并不回声,他便道:“我知道了,这就下山去,你出来用饭罢。” 明芃靠着床柱呆坐到此时,把他这句话嚼了一会,到得此时才落下泪来,碧舸兰舟两个悄悄进屋点得一盏灯,跟着明芃久了,知道这事最戳她心窝子,可怎么着也想劝一劝她:“姑娘,表少爷都来了……” 明芃拿指尖拭了泪,阖了眼不出声,只怕亲娘也是这样想的,他都回来了,他都认错了,他都开口了,那就应了他,就好似母亲说的那样,后头的总不如前头的强。 可这是多少个日夜,一句小女儿拿乔就能全作了云烟不成?她睁开了眼儿:“收拾些随身衣裳,明儿去叫个滑竿来,我们下山两日。” 昏沉沉睡不着,松涛原是助眠的,此时一浪一浪拍过来,把前尘往事全淘了出来,明芃到后半夜才将将睡过去,第二日天大亮了,这才醒过来,打开窗户,却见窗户缝里夹着一枝红枫叶。 “姑娘起来了,我同拾得师傅说过了,咱们要下山两日。”也是秋景盛时已过,再往后草木凋零,要等着落雪才能作画,拾得还要画佛像,看了一山秋色,他也该动笔了。 梅氏只当梅季明回来必是好消息,一看明芃竟没跟着,怕女儿捏不住梅季明的性子,叫他知道错了便罢,真个磨没了耐性,人就又走了,转过来安慰了他:“叫她缓上两日,缓过这两日也就罢了。 “她便是怪我,也是该的。”只此一句,再不多言,还是头一回替她设想,若是直言她不愿嫁,颜家可还不翻了天。 第二日明芃下得山来,梅氏的嘴巴都合不拢了,拉了她道:“这是何苦,他一求不得就二求,二求不得到三求,总要有个三顾茅庐,娘连东西都预备好了,让他再往山上去,你倒急巴巴的下来,还是叫他拿捏!” 手指头点一点她,面上还在笑,明芃无话可说,只对母亲笑一笑:“我想,见见姐姐。”梅氏点了点头:“是该见见你姐姐了,他是男人不好开口,你们姐妹有甚不好说的,替他求个体面的差事来,往后也是你的体面了。” 立时送了信进宫,明蓁听说明芃回来了,她既非命妇便不能上表求见,传了口谕下去,说是想她得紧,召了她进宫见一见。 明芃还是回过时穿过锦衣,这番又在再换上,面上敷得粉点得胭脂,戴了一套十三厢花好月圆的金首饰进得宫去,一路都受着优待,领她进去的小宫人,连头都不敢抬,腰弯得低低的。 明芃这是头一回进宫,家里那点考量,她不是不知道,就算先头不明白,后来也明白了,一路到了交泰殿,阿霁领了晗哥儿学走路,一路伸手迎着他:“来,来。” 晗哥儿往地下一趴,仰着脖子就要哭,嘴巴还没张开来,宫人就围了上去要抱,明蓁自水晶帘子后头道:“由着他摔,毯子这样软,哪里就摔痛了他。” 明芃原该行礼的,还没跪下就叫明蓁快步出来拉住了她,把她拉到内室,上下打量她一回,心底暗暗吃惊,她记着的还是明芃才自梅家回来时的模样儿,不意她竟长得这样高了,才要抚了她的手,就觉出不对来,翻过手掌一看,眼泪都要淌下来了,明芃哪里还是养尊处优的手,手上全磨了茧子出来。 “怎么成这个样子了?”明蓁眼里含泪,心头止不住的酸涩,要早知道妹妹成了这模样,那时候就不该顾着家里,只叫她嫁了梅季明,等上两年什么好起来了,再授个官职,日子怎么会过成这样。 明芃抽了手回来:“秋日里满山是柿子栗子,自家动手去摘才有意思,我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