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妃平素不爱与外人搭话,与禾生又是第一次见面,挤了好些话,聊了上句没下句,遇到尴尬无话时,便相对一视,笑过去。 沈灏算着下宫门的时辰,准备带禾生离开。德妃叫住她,赏了对缠金镯子,让是蕊捧了樽玉像,送他们出宫。 玉像装在锦盒里,外面大红软绸布遮着,也不知雕的什么。沈灏皱眉,没让是蕊送,让禾生自己捧着。 还提防起她这个亲娘来了。德妃敦敦眼,她是那样不知趣的人吗?就算想让是蕊去王府伺候,她还不一定乐意呢。 摊了手,让是蕊回来。瞧见两人身影,见禾生碰着锦盒,脚步笨重得很。 啧,也不知道自己捧,让姑娘家拿东西,他倒也好意思。她这个儿子,多半是随了圣人的性子——不解风情得很。 锦盒长长方方的,抱在怀里,又重又沉,挡了眼,看不到路,脚下踉跄,差点跌倒。沈灏扶了她,轻飘飘一句,“笨。” 禾生嘟嘴,瞪他一眼。 身后,德妃又是一口气叹出来,指着沈灏离去的背影,“他是个不开窍的。” 是蕊回:“王爷是您儿子,用得着开窍吗?” “那倒也是。”软的不成,还有硬的。德妃放下心,与是蕊说:“你瞧着那姑娘如何?” 德妃的话,问出来之前,心里早已有了数。是蕊在她跟前这么多年,张嘴就答:“王爷瞧上的人,当然是好的。” 德妃点点头,“千万人中,蹦出这一个,极为不易。刚才我故意严着脸,她虽怕,却未曾失了方寸,性子稳,差不到哪里去。” 是蕊问:“圣人面前,要提两句么?” 日理万机的人,眼皮下的事哪用得着旁人提?德妃摇摇头,“先让他俩处处,我儿是个有主见的,容不得别人插手,哪怕是我这个亲娘,翻起脸来,也是照样冷。” 出了宫门,禾生松口气,活动筋骨,发现后背出了汗,衣裳紧着脖子贴。 好吓人呐。禾生嘟囔,难怪他总是一副不苟言笑的模样,方才她算是摸索出来了,在宫里待,僵着脸最方便,看不出喜怒,不怕旁人瞧。 上了马车,沈灏瞥了眼四周,见宫人退散,这才伸出手接她怀里的锦盒。 禾生气鼓鼓地往他怀里一塞。什么人嘛,这么重的东西,让她一路拿着,肩膀都抬酸了。 沈灏盯她,一双眸子又黑又亮。“这东西,刚开光,还就得你捧着,捧得越久越好。” 禾生撬开来瞧,随口问:“你是神算不成,还没看,就知道盒里的东西了?” 知母莫若子。玉像一拿出来,他就知道了。母妃送玉像,还能送哪樽,“送子观音。” 这边他话刚落地,禾生手下一揭,浑身通透的送子观音,雕工精致,横躺在盒里。 沈灏笑,伸手将她额前的一捋碎发拢到耳后去,“这下知道了?” 禾生羞赧,重重地关上盒子。 ☆、第30章 一回府,沈灏催着禾生把送子观音摆好。不让旁人插手,非得让她自己来。 选了个最显眼的地,设了佛龛,亲眼看她放好,才肯作罢。 裴良在屋外候着,喊了声:“爷,人都聚齐了。” 沈灏回过头,往禾生脸上瞧,吩咐翠玉:“给你家姑娘重新梳个头。”抚上她的手臂,见衣领沾了汗,道:“梳了头再换件鲜艳点的衣裳。” 禾生不明所以然,“又要出门?” 沈灏没答话,站在妆台前,耷眼瞧翠玉梳发。看了好一会,见翠玉梳好了飞仙髻,点点头说了声“不错”。 禾生素来垂发,现在头发全捋上去,露出一截洁白的后颈来,耳垂边一对红珊瑚珠子,越发衬得人如雪如玉。待换好衣裳,沈灏打量她,螓首蛾眉,粉妆玉砌似的一个娇人儿,瞧着赏心悦目。 他取下腰间的玉佩,挂到她的衣襟织带处,长长的流苏络子往下垂,与她这身真丝纱的大袖衫,正好相衬。 “向你父母求亲时太急,未来及下定,我没有劳什子刻字玉镯,这块玉佩你拿着,算是我俩的信物。” 她低头瞧,通透的一块和田玉,颜色均匀,透着光泽,一看便知是上品中的上品。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