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况农村娃就是不怕伤不怕痛,越挫越勇。但凡让他听到谁乱嚼舌头,仍然是冲上去拳脚伺侯。 武梁听说此事后,颇有些感慨。实际上她并不希望十一掺和这事儿。和程熙一样,他们属于小辈儿,男男女女间那点儿事,拿到他们面前说,武梁心里还是会有些别扭。 再者,想他小小人儿,能有多少能量?她并不需要他多使这股劲儿。 武梁使人接了十一来寺里,想问问他愿意在寺里住段时间还是回燕家村住段时间。结果一看,这小子眼窝青着,鼻尖红肿,嘴角带痂,拳头上有新伤,竟是刚下火线的样子,也不知道身上有没有伤。 “等下我让人送你去城里医馆看看,然后就送你回燕家村住几天吧。” 借着养伤的名义避开这些事儿不要参与了。看人家燕南越,都回燕家村躲着去了。 十一梗着脖子不肯去,“燕南越又不是姑姑什么人,他躲着就算了,但我是姑姑的侄儿,怎么能够也躲着?姑姑在这儿遭人污蔑,若我却只顾自己缩头躲着,连句安慰都给不了,那我成什么人了?我不回去。” “不回去也行,那就在这昭明寺和姑姑呆在一处吧,这样便可以安慰姑姑了。”武梁道,“那你可得想些好词好句来安慰我啊,来吧,先说几句我听听。” 然后一脸期待的,眼巴巴的看着十一。 哪有这样讨安慰的,姜十一没忍住一下笑了出来,却不小心牵动伤口,痛得呲着牙吸了口凉气。 然后他很快又红了眼睛,“我一直帮不上姑姑什么忙,一直都是姑姑的累赘。如今姑姑被人说得那般难听,我真是恨不得每个人抽上几个嘴巴去。可实际上我却只能眼睁睁听着毫无办法,我真是无能又无用。” 这小子一副愧疚样子,好像是他做错了什么事似的。 武梁问他:“你真觉得姑姑是个好人?” “当然是。姑姑抛头露面,那是为了赚钱养家。还不只是养家,还扶弱济贫,救助许多人,跟旁的商人根本不同。很多商人重利爱财,为富不仁,姑姑根本不是这样的人。 单就女子而言,身世清苦的女子多了去了,她们要么甘心为奴为婢发卖了自身,要么不爱辛苦劳作只靠出卖身体过活,姑姑这样自力更生,兼济天下,才是最最好的好人。” “可是十一,世人并不认真看这些,他们更多的看表面,更多的重风评。十一,你可想过,如今流言传成这样,很可能带累你以后的举业进考。所以这时候你不要出头露面,尽量淡化存在才是最好的办法。” 姜十一吸了吸鼻子,“我不怕,清者自清,公道自在人心。姑姑,我都想好了,我是姜家唯一的男儿,姜家我说了算。程府要退亲便退亲,但姜家已经无旁的族人了,没有人可以出来指手划脚。若有外人敢给你扣道德败坏的帽子,我必不允。还有,祖父去世时就说了,如果我寻到亲生父母,尽可以改姓回去。他有愧于祖宗,让姜家就此断了也罢了。只让我以后别忘给他上柱香即可。” 姜老秀才带十一回家的时候,十一已经大了,很可能记得自己的家和亲人。姜老秀才带他回去,指望他做活计赚钱跑腿等,两个人算是互帮互助的合作关系。 所以姜老秀才也并不排斥姜十一寻自家至亲。 十一说,其实他真是孤儿,他父母家人早就没了。不过,他说,“姑姑,我以后进举或立业后,必要另立宗祠。我认你做娘好不好?以后你就是我亲娘。将来宗祠排位自娘始,你就是咱姜家的老祖宗,正堂挂你画像,子孙后代都要在你跟前磕头。姑姑,凤冠霞帔我未必能给你挣来,但宗祠我一定立得起来。” 现在的人们对鬼神,对祖宗的敬仰,十分虔诚。小十一因为应了姜老秀才,现在便时时在老秀才牌前上香,好像点柱香他真会闻到似的。 武梁心说她死后焚骨为灰就罢了,牌牌都必要制一个,哪有那么麻烦。 不过她心下感动,便道:“那些,以后再说吧。”说着顺手拍了拍十一的肩。 结果十一没忍住,又是一咧嘴。 原来和同窗相斗,被推倒在地,肩膀撞上了石棱,如今青紫一片。 怕她担心,他一直瞒着不说。听说去接他时,他就不愿意回来,说等过上三两天再说,到时候脸上的伤能好些。 武梁想,这小子一直都不算很善言辞,但一直都知恩图报的,是个好孩子。 只是他心里肯定依然装着那小小惶恐,怕自己出力不够惹她嫌弃,要不然怎么到现在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