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姜十一回了书院,这边武梁又捎信儿给程向腾,说姜十一受伤了,想请他帮着寻个大夫去瞧瞧。 她被程向腾要求住在寺里不能回城,说等京城里不再那么沸沸扬扬了再回去。 那她有事儿,当然只好麻烦他了。 武梁其实是想请程向腾出个面,给十一壮壮胆。那些同窗下手够狠的,需得借借程侯爷的威风来抖那么一下。 当然程侯爷出马,怎么会只是请个大夫去呢。 程向腾听说小姜同学为了替武梁出头挨了揍,便亲自请了大夫送了伤药过去,顺便把书院两个助教夫子骂得狗血淋头。 那两个助教夫子,大体相当于现在的生活老师,课堂之外的工作归他们管。如今学生课下不但以传闲话为乐,还打架斗殴聚众行凶,简直不成体统。 程向腾斥问他们教带出一帮什么东西,弟子们当众说人长短,作夫子的不知约束还是无能约束?这样的道德和能力,又怎么配当夫子。 骂得人家两个助教夫子无颜再在书院这种高雅地方误人子弟,当场盖起铺盖背着包裹走人了。 程向腾又斥问说闲话的小子们可有实证,若无,请他们家长来说话。 请家长这种东西,不论在什么时代都比较坑爹。但侯爷发了话,这事儿确实是自家小子理亏,那些当爹的不出头也得出头了。赔礼,道歉,一个个作尽俯首姿态,程向腾才算罢休。 然后书院里被自家老爹揍一顿,被勒令领回家好生教养的有那么好几个。 有程向腾这态度作后盾,那些在十一面前趾高气昂无所顾忌的高贵头颅们,也不敢有事无事瞎仰那么高了。 流言于是从明面转到了地下。 而姜十一也按武梁嘱咐改走文路,并且大张旗鼓放话出来,说有事儿大家明着说啊,背后唧歪的那是小人行径恶贱嘴脸,与反方约战溢水河,择日辩论。 他搞得动静挺大,在南山书院放话,在成兮酒楼放话……高调得整个京城都没有不知道的。 ··· 溢水河上溢水桥。 对辩日子说到就到。 参加辩论的分左右站桥上,凑趣瞧热闹的沿河列两旁,人乌涣乌涣的,这阵势,出人意料的大。 人民群众对八卦的热情,真是古今咸同。 姜十一站在桥上,有种千斤重担一肩挑的压迫感,又有指点江山挥斥方遒的豪迈感,还有要力挑众人的兴奋感。今天他是领头雁,他是排头兵,他要冲锋陷阵舌战群雄哪,想想又有些激昂。 收敛心神深呼吸,冷静一下后,姜十一瞄瞄自己身边的人,再瞄瞄对方。不由又一阵儿阵儿的心慌。 还是人家人数多呀。 姜十一是早早就摆开阵势站在这里的,和他一队的,有他在书院里的两个同窗,和成兮酒楼顾客群里几位立场十分坚定,已经雄辩过不少场的举人学子。 不是没有更多的人追随。只是这是武梁的意思,让他们出面的人尽量少些。有那么几个人,就足够了。 这样对方就不会为了人数上的优势,而动员更多的人参战。也免得以后有人提起来,会说当初她的反对派队伍,是多么多么的壮观。 并且人数少,这也是沾便宜的一种。 咱这里满打满算就那么不足十人,对方若人数过多,赢了也不见得是因为道理在他们那边,而可能纯是因为以多欺少,胜之不武。 所以他们也只能精简人员。 现场重新调配,就会有各种问题。多种准备后想上的没能上,怨,随大流不想出力的仍硬被扯上了,也怨。总之他们少不了会有各种问题,自乱阵脚。 这是心理战。 但姜十一的心里也天人乱战。 一会儿强自镇定,想把自己准备好的一二三四条仔细再背上一遍,免得到时候打磕巴说不出来。 一会儿又忍不住埋怨燕南越,他来了信儿说今天会来京参辩,却到现在还不见人影。 他怎么现在变成这样了呢,真的忘恩负义不记从前了吗?他说心里一直感激姑姑喜欢姑姑忘不掉姑姑,只是因为明知事不可为,所以求亲不成就迅速撤退那些话,都是为了自己开脱的吗?这还是他认识了许多年的哥哥吗? 抬头看看天,差不到到时辰了,可是兵呢,姑姑说的兵呢?姑姑一向办事谋定而后动,少有办不成的,难道这次是因为被困囿山中,所以遣兵不成吗? 兵不达阵,还用什么兵?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