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夏蝉哑声唤道:“贺槐生。” 贺槐生目光微沉,抓着她手臂,将她往自己怀里一按。 他手贴在她背上,抱得有些用力。 他大衣上沾了些寒露的气息,就像冬天夜晚常能闻见的,那略带清冷的气味。 一会儿,程子晋也来了。也不说话,就坐在那儿,闷头等着。 阑尾炎手术算是小手术,没等多久就结束了。 夏蝉本想在这儿陪房,然而程子晋坚持要留下来。陈艾佳十分倔强,不让他陪,但这回程子晋比她还倔强。两人僵持一会儿,还是陈艾佳妥协了。 夏蝉嘱咐陈艾佳早些休息,自己跟着贺槐生离开医院。 上了车,夏蝉看了看手机,没有周兰打来的电话。 她反倒有些不放心,给周兰打了一个。 等了半晌,周兰才接起来,不耐烦道:“都十二点了,你现在打什么电话。” 夏蝉说:“我还没回来。” “……我不在家,跟人打麻将。怎么,还要我来接你回去啊?” 夏蝉:“……” 周兰嘟囔两声,“你早点回去睡觉。”便挂了电话。 刚撂下电话,收到坐在身旁的贺槐生发来的信息:跟我去月牙湾。 夏蝉转头看了贺槐生一眼,低头打字,一句“我没心思”还没打完,贺槐生又说:有话跟你说。 夏蝉便把自己没打完的话删除,回道:好。 到那儿,夏蝉烧了壶热水,给贺槐生和自己各自倒了一杯,自己握着杯子,转头看着贺槐生,“有什么事?” 贺槐生费力地说:“贺芩,今天……” 夏蝉一听见这名字,不知不觉坐直了身体——她有个习惯,面对紧张的场合,总要挺直后背,好像这样能给她壮几分胆。 贺槐生缓慢地说:“……她,不太成熟……” 断断续续的,夏蝉耐心听着,贺槐生说父母去世时贺芩才六岁多,他作为兄长,自然偏疼一些,没让她受过多少委屈。贺芩从小就依赖程子晋,所以今天才会贸然跟去医院。 最后,他顿了顿,问夏蝉:“……你能不能,问一问,陈艾佳……” 夏蝉霍地从沙发上站起来,方才听贺槐生陈述,她一直提心吊胆,就怕贺槐生说出这句话。 问什么? 问陈艾佳能不能自己放弃程子晋? 夏蝉紧咬着唇,片刻才冷声开口:“我不会问的。” 贺槐生似是没想到她这么大反应,愣了一下,起身拉她,“你别……误会……” “不就是想让我问问,艾佳对程子晋是不是真心吗?倒不如问问程子晋是不是真心,对艾佳又是什么想法?”夏蝉心里憋了股气,说得越发快,也不管贺槐生能不能看清,似是生怕慢了,自己又要不争气地把这些话统统吞回肚里,“……反正在你们这样的人眼里,女人就分两种,一种是图你们钱的,另一种是不知天高地厚居然敢爱上你们的。你觉得艾佳是哪种?” 贺槐生紧抿着唇,渐渐沉了脸色。 夏蝉喘了口气,“你觉得,我又是哪种?” 她一口气说完,自己把最后这句话咀嚼一遍,反倒愣住,心里渐生出些漫无边际的灰败:话说到这个份上,怕是继续不下去了。 她暗暗咬紧牙关,不待贺槐生说话,扭头拎起自己的包,飞快朝大门走去。 过了一会儿,她听见似有脚步声追过来,然而丝毫不敢停下,进了电梯,猛按关门按钮。电梯门合上,到了一楼,夏蝉一路飞快走出了小区,拦了辆出租,报上自家地址。 直到月牙湾越来越远,夏蝉方回头看了一眼。 遥遥的,几点灯火,像是孤岛之外的航标。 回到家里,黑灯瞎火,果然没有半个人影。 夏蝉烧水洗了个澡,在床上躺下。 外面很静,仿佛所有声音都消失了一样。 · 自那晚不欢而散,夏蝉便没再和贺槐生有任何联系。 陈艾佳出院之后,程子晋又给她批了两周的假,让她好好休养。 星晖在忙着筹备年终酒会,夏蝉时常加班,但每天下班之后仍会抽出些时间去看陈艾佳。 陈艾佳身体渐渐复原,精神却越发颓然。 圣诞节,夏蝉窝在陈艾佳家里,哪儿也没去,陪她看了一晚上的电影。 晚上宿在陈艾佳家里,床临着窗户,便听见外面还有小孩儿奔跑吵闹的声音。 夏蝉开了窗往外看,外面还是灯火璀璨。崇城似就是这样,夜晚永不落幕。 陈艾佳爬过去,裹着被子跪在她身边,“我还记得第一天来崇城,下火车的时候,也是这个点。到处都是霓虹灯,跟白天一样。那时候我就想,自己得在这儿扎稳脚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