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一进院就发现不对劲,整个院子已经清场,没有闲杂人员。天空横七竖八拉着电线,下面坠着小灯泡,昏昏黄黄的亮起来。 王二驴抬头看得非常入神,嘴里还喃喃自语,我低声问怎么了。 王二驴说:“老冯,你不懂,这些灯泡的排列很有讲究。看着杂乱,纵横交错的,其实形成的是一个阵法。” “真的假的?”我有点不信。 王二驴背着手说:“我是干什么的,三岁就跟老仙儿一起玩了。爷爷那些老掉牙的古书我也翻过好几本,听我的没错。这个风眼婆婆不但有道行,还有传承呢。” 风眼婆婆家里,那个秃顶老男人是专管接待的,穿粉棉睡衣的老娘们是主持日常事务的,他们工作分工细致,井井有条,专门打理周边事务。 此刻,秃顶老男人和老娘们正从里屋往院子里拿东西,让家属过来帮忙,都是纸人、香烛之类的玩意儿。还有一张神桌,需要四五个人抬着。我和王二驴没闲着,帮着收拾东西。 等布置好了,也快十一点了。今晚格外的冷,小风嗖嗖吹,电线挂着的那些灯泡来回摇摆,人的影子都拖曳得极长。满院子都是纸人香火。纸人做的真不真假不假,粉红的底子,红色的小眼睛,个个神态诡异。 院子里的人本来还有说有笑,这时候都保持着沉默,全都哆哆嗦嗦的,不知是天冷,还是吓的。 还没到时候,只能干等着。冻得我来回跺脚。王二驴缩着脖子,不停吸鼻涕,也是冻得不轻。 这风眼婆婆还真是讲究,说十二点就十二点,一点不带含糊的。大概到了十一点五十五分左右,堂屋门开了,粉棉睡衣的老娘们先走了出来,因为天太冷,她不再随便穿着睡衣,而是换了一身黄色小棉袄,特别的扎眼。 她不是自己出来的,还押着罗迪。等罗迪一现身,老罗家人就跟炸了庙差不多,全都凑过来。罗迪的爸爸妈妈全都哭了,尤其他妈,哭得泣不成声,想看看儿子怎么样。 黄色棉袄的老娘们分开他们:“我说各位都让让,你们孩子现在身上还附着一个小鬼儿,谁碰谁沾包。” 除了罗迪父母,其他人“呜”一下就散了,谁也不敢往前凑。 罗迪他妈哭着说:“大妹子,你说我孩子这疯病能治好吗?” 老娘们也是场面人,迎来送往的经验丰富,说话让人舒服:“大姐你就放心吧,我们家婆婆出手,绝对手到病除……” “话不能说死了。”这时,从堂屋传出一个苍老的声音。 大家顺着声去看,一个老太太穿着暗红色的寿衣,眼睛上扎着黑布条,慢慢走出来。 院里灯光阴晦,满院都是纸人,此时又出来这么一位,所有人都噤若寒蝉,这老太太也太吓人了吧。寿衣是死人穿的,她偏偏这么穿了,满头的白发,满脸的皱纹,就跟刚从棺材里爬出来似的。 老娘们过去搀扶她:“婆婆。” 风眼婆婆打了她脑袋一下:“小红啊小红,我刚才就听到你胡说八道,驱鬼驱邪的阴事就算是张天师来了,也不敢说百分百的手拿把掐,你怎么替我夸海口呢?” 老娘们都快五十了,可在婆婆跟前还像个小姑娘似的,嘻嘻撒娇:“我这也是给家属们宽心嘛,再说婆婆的道行应该没问题。” 风眼婆婆没搭理她,老娘们扶着她来到摆好的神桌祭坛前。风眼婆婆侧着头,似乎在听院子里的声音:“今天来了不少人吧。” “十好几口子呢。”老娘们说。 “和大家说一下,我马上开始驱鬼仪式,请保持肃静,整个过程谁也不准说话。小红,几点了?”她问。 “十二点整。” 风眼婆婆嘱咐说:“把音响打开。” 老娘们和秃头老男人进到堂屋,搬出一个大音响,后面拖着电线。按动播放按钮,音响里传来一阵尼嘛尼嘛的念经声,声音低沉,像是有四五个道士在吟诵。 罗迪跪在神桌前。风眼婆婆拿起一个奇形怪状的铁器,敲起来。声音清脆却不悦耳,反而有些尖锐。她敲的很有节奏感,配合着音响里的诵经声。 她的两个助手,秃头老男人和小红,业务相当熟练,搬过两个真人大小的纸人,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