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一杯酒,双手奉给她时,还适时地吟出一句李白的诗:“兰陵美酒郁金香,玉碗盛来琥珀光。裴娘子,请。” “多谢。”紫芝嫣然一笑,接过酒杯时忽有一幕幕往事涌上心头,“还记得第一次跟着尚宫大人到这里来的时候,我吃了好多好多东西,怎么吃都吃不够……当时尚宫大人就跟我开玩笑,说以后我应该自己去开一家铺子,雇几个手艺好的大厨,把油锅就支在我面前,想吃什么就随时吩咐他们去做。没想到,如今我竟梦想成真了呢。” “是啊,裴娘子一向胃口不错。”武宁泽也给自己斟了一杯酒,笑着向她举杯,“恭喜裴娘子心愿得偿,在下先干为敬。” 紫芝捧起酒杯浅浅抿了一口,却并不多饮,目光仍旧落在不远处那些谈笑风生的文人士子身上。李白几杯琼浆下肚,顿时诗兴大发,见众人都起着哄催促他赶快作诗,心中略一构思,便清了清嗓子朗声吟道:“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 文章华赡,信手拈来,意气豪纵,字字珠玑。 整个二楼瞬间静了下来,许多并不认识他的客人也都纷纷向这边看来,侧耳倾听他的诗,目光中露出惊喜与敬慕的意味。 紫芝也听得如痴如醉,不禁低低赞叹一声:“好诗!” “烹羊宰牛且为乐,会须一饮三百杯。岑夫子,丹丘生,将进酒,杯莫停。与君歌一曲,请君为我倾耳听——”吟到尽兴之处,李白微醉的面庞上浮现出傲然笑意,再度举杯一饮而尽,姿态洒脱,“钟鼓馔玉不足贵,但愿长醉不复醒。古来圣贤皆寂寞,惟有饮者留其名。陈王昔时宴平乐,斗酒十千恣欢谑。主人何为言少钱,径须沽取对君酌。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 吟罢,他清朗的声音依然如仙乐般回荡在酒楼中,余音绕梁,不绝如缕。 四下里一片寂静,良久,才爆发出一阵雷鸣般的掌声。 “好!好一个‘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啊!”贺知章抚须赞叹,对这位忘年之交的诗才更是钦佩不已,见掌柜马二就站在不远处,脑中灵光一动,便顺势解下自己腰间所佩的金龟丢给他,笑眯眯地说,“马掌柜,老夫可没有什么五花马、千金裘,今天就只能拿这金龟来抵酒钱了,你看如何?” 这金龟乃是朝中官员随身的配饰,唯有位居三品以上者才有资格佩戴。马二哪里敢收这样的东西,连忙捧着金龟毕恭毕敬地双手奉还,赔笑道:“贺老先生,您这说的是哪里话?您肯赏光到咱们松风楼来,那就是我马二天大的面子。几杯酒水值什么?有您贺老先生在,咱们这松风楼才能蓬荜生辉呢。” “玩笑,开个玩笑。”贺知章爽朗地哈哈一笑,把金龟重新系在身上,又从怀中取出几吊钱来递给马二,算是今日的酒菜钱。 几位年轻士子又请贺知章饮酒赋诗,众人正自谈笑时,却见伙计祝小七从楼梯口跌跌撞撞地跑了上来,大声叫嚷道:“马掌柜,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马二不悦地瞪了他一眼,斥道:“真是没规矩!什么事这么大呼小叫的?” “出事了!出……出大事了!”祝小七急得说话都有些结巴了,一张白净的小胖脸上满是汗水,“马掌柜,刚才……刚才也不知从哪儿跑来一大帮人,听说咱们松风楼今天蘸料免费,进了店什么都不买,就是向咱们要免费的蘸料,拿了蘸料转身就走,一会儿回来再要……既然说了蘸料免费,咱们也不好驳了客人们的面子不是?可是……可是如果再这么下去,咱们店今天非得亏本不可啊!” “蠢货!”马二也有些急了,沉着脸咬牙切齿地说,“那你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叫人把那些闹事的给我赶出去!哼,也不打听打听这松风楼是谁家的产业,我倒要看看,是哪个不要命的敢来咱们这儿找麻烦?” 祝小七苦着一张脸道:“马掌柜,刚才我们几个兄弟已经试着往外赶人了。可是……唉,他们的人实在太多,怎么赶也赶不走啊。” “一群废物!”马二气得直跳脚,又生怕自己在新东家面前留下不好的印象,忙又压低了声音,“快,赶紧去把闹事的统统给我撵走!听好了,若是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你们就都给我卷铺盖走人吧!” “是。”祝小七唯唯诺诺地答应着,抹了一把额上的汗匆匆跑下楼去。 “马掌柜,怎么回事?”紫芝向马二问明情况,不禁微微蹙眉,立刻放下手中碗筷,起身对武宁泽和众侍卫说,“走,咱们也下去看看。” 此时此刻,楼下的大堂内早已乱成了一锅粥,十几个伙计拼命挥舞着胳膊向外赶人,可还没等他们赶走几个,门外就又呼啦啦地涌进来一大群人——这些人大多是二三十岁的青壮汉子,身材魁梧,衣着光鲜,看上去似乎是某位权贵豪绅府中的家丁。还有几个膀大腰圆、雄壮丝毫不逊于男子的健硕妇人,也跟着他们一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