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已经意识到危险,可紫芝却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昏昏沉沉地趴在几案上,不受控制地闭上了眼睛…… 醒来时已不在这间船舱之内,紫芝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只见面前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负手而立,容貌虽平常,但锦衣华服之下通身都透出一种贵气,显然出身不凡。紫芝并不认得此人,才一挪动身子,却发现自己手脚皆已被绳索绑缚,不禁蹙眉问道:“你是什么人,为何要抓我?” 少年微笑着向她拱手一揖:“小侄襄城王李瑒见过婶母。” “襄城王?”紫芝露出迷惑之色。李隆基子女众多,孙辈更是数以百计,除了广平王李俶以及寿王李瑁家的几个孩子外,其他王子皇孙她都不怎么认识。眼前这少年虽唤她“婶母”,可她对此人却一点印象都没有。 李瑒显然知道她心中所想,呵呵一笑:“婶母真是贵人多忘事。家父永王,乃是上皇的第十六子。” 永王李璘,太上皇李隆基的第十六子,不久前被任命为山南东道、岭南、黔中、江南西道节度都使,镇守江陵,与盛王李琦同为江淮一带的封疆大吏。只不过,李璘才一赴任就立刻动用大量府库钱粮招兵买马,企图拥兵自立之心昭然若揭。紫芝对此亦有所耳闻,不禁露出恍然之色——永王想要将这半壁江山收入囊中,必先一统江淮,而同样手握重兵的盛王此时便成了他最大的阻碍。世人皆知盛王与王妃感情甚笃,对于这样一个男人来说,深爱的女子就是他最大的软肋。 无论永王有什么目的,都可以用她做筹码向盛王要挟。 紫芝暗暗叹了口气,只是不知自己是何时被他们盯上的,莫非是丢失的那几封信暴露了身份,这才引得李瑒对自己下手?不过既来之,则安之,先稳住他们,保住自己的性命再说。她倒要看看,眼前这个毛头小子到底有什么目的。想到这里,紫芝抬眸冲他微微一笑:“说吧,你们想要我做什么?” “婶母莫怕。”见她这样配合,李瑒顿时松了口气,脸上愈发堆满了虚伪的笑容,“家父奉旨征讨逆贼,可惜手上兵力有限,不得不向二十一叔借兵,只是二十一叔丝毫不顾念兄弟之情,无论家父如何恳求,都不肯借兵给他。家父无奈,只得请婶母亲自修书一封,好生劝劝二十一叔,让他以家国为重。只要二十一叔肯交出调动江东、淮南两路大军的鱼符,小侄定会护送婶母安然抵达广陵。” “借兵?”紫芝秀眉一挑,唇角露出一丝讥讽的笑,“我虽是女子,却并非不知天下事。永王身兼四路节度使,手握重兵数万,为何还要向我家盛王殿下借兵?莫非令尊是想趁此天下大乱之机割据江东、自立谋反么?” “婶母倒是个爽快人。”李瑒哈哈大笑起来,一双狭长的眼睛里却满是冷意,一只手牢牢钳制住她的肩膀,语带威胁,“咱们明人不说暗话,如今婶母的性命可是捏在小侄手里,小侄劝您还是识时务一些,免得平白受罪!” 紫芝毫不畏惧地与他对视,淡然点头:“好,你让我给盛王殿下写信,我写便是。” 李瑒面露得意之色,对身边的侍从吩咐道:“拿纸笔来,给盛王妃松绑!” ☆、第251章 城楼 广陵都督府,议事堂。 李琦拿着一张信笺在灯下看了许久,剑眉微锁,始终没有说话。 窗外秋风飒飒,树叶摇动的声音衬得夜色愈加寂静。须臾,坐在下首的一位中年官员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殿下,这信当真是王妃的亲笔?” 此人名唤李成式,时任广陵长史一职,盛王到广陵赴任后又被任命为都副大使,成为辅佐盛王的副手。这些地方官皆是经验丰富的干吏,对那些久居京师的皇子亲王一向没有什么好感,认为他们都是些骄奢淫逸、华而不实的公子哥儿,来了只会添乱。然而几个月相处下来,却发现这位盛王不但为人谦和,而且节俭自律,在军中一应吃住皆与普通将领无异,爱护士卒,赏罚分明,因而深得人心,李成式对他也生出了几分惺惺相惜之情。 李琦放下信笺抬眼看向他,颔首道:“的确是王妃亲笔所书。十六哥怕我不信,还把前些日子我给王妃写的信也一并寄了回来,证明王妃现在就在他手里。如果十日之内我没能赶到宣城把调兵的鱼符交给他,王妃性命堪忧。” “永王已经到宣城了么?这么快……”李成式吃了一惊,肃然道,“永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