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扒,完全没抬头看他。 “你和她不熟,那她为什么会朝着你笑?”小乞丐看到希望的红云一片片又离他而去。 “外边那些人也是你不认识我,我不认识你的,他们不也一样在笑?”纤纤的反问句总是这样精彩,真教人无言以对。 狼吞虎咽的纤纤身上,有一种大智若愚的光辉,转眼及可以把人气得升天。 “跟你说话是白费劲!”小乞丐气得坐回了地上,可是屁股刚挨着草堆,就忍不住哀嚎起来。 兴许是他叫得太惨,纤纤停止了和饭菜作斗争,满眼同情地将一副碗筷递到了他面前。 小乞丐却一巴掌打掉了她的手:“谁要吃你吃剩的东西!” 纤纤道:“谁让你吃剩下的东西,我是让你帮我盛饭……”过去的三个月里,她可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她以前在家里也是被娇养的,这点屁事完全不消自己来做,所以她很大方地将空碗递给了小乞丐。 “你让我给你盛饭?我可是病人!”小乞丐咆哮起来,惹得屋外的土狗嗷嗷嗷地叫。可是小乞丐没来得及嚎完,半截语声便消失在喉管里,他盯着那空空如也的饭碗出了神——她说和那送饭的小丫头不熟,那小丫头为什么会为她主动添饭? “喂,也许我们逃走有希望了?”小乞丐跳起来,一把抓住了纤纤的手。 “可是胖子姐姐说,我明天就要接客了,要逃也只能今天逃。”纤纤不打击人会死。 “今天?”他带着这一身伤,连走路都困难,遑论是逃走?小乞丐的心蓦地凉到了底。 夜色深暗了一些,歌舞方歇,周遭静下来,只剩下放浪的调笑和低浅的私语。 纤纤的目光跳过喧嚣的人间,看向了明朗的星空,远处的屋顶上悬着三两颗星,一眨一眨地,她想了和娘亲坐在院子里头做针线活的情形,娘亲总是唠唠叨叨,说得不着边际的话,她听着,有时候能听进去一两句,但大多时候是左耳进右耳出了。 她好像记不住事,从小到大,都觉得周围与自己隔了一层薄薄的膜,隔山望水,看也看不清。她看不清别人的心思,也看不清自己的心思,有时候甚至觉得远方的星星与自己更贴近。 都说人有五感,可她总是好像各方面都缺了一点点,除了胃口比正常人大得多。 “天好黑。”她说。 “我有点想我娘了。”她说。 她说话,更像是自言自语,可是她身后的小乞丐却从她的语气里听出了一丝悲凉。 就这一飘忽的刹那,他感觉离纤纤的心近了一小段距离。那种心虚的感觉又再翻涌上来。 “你……为什么不反抗,为什么不在路上逃走?你明明有机会逃的,只要跳下车,沿着原路返回,如果怕马车追的话你可以走小路,怕被人捉的话,你可以迂回跑,为什么你就服贴了,死心了,竟老老实实跟着我到了这里?” 纤纤不像是会认命的家伙,她也不像是真的蠢到了没边,但为什么……小乞丐的心软了。 他太清楚生离死别的滋味,他是从人间地狱里爬出来的,他也曾经有一个和纤纤一样和瞌安顺的家。他看见纤纤的消极,竟有些替她捉急。 “我想逃,可是等我想到,马车已经到了泠水县。”纤纤不是不聪明,而是反应慢,她要揭开与世事阻隔的那层膜,去看清周围。所以这反应,可不是一般地慢。 “……”小乞丐又被她生生地噎了一下,这样的解释,他确实难以接受,这样简单的问题,她居然想了几天几夜……却听纤纤慢吞吞地接下去说了—— “逃了,可是怎么回去?我从来没出过远门,也记不住路,我记性不大好。”因为记性不怎么好,她总是要把喜欢的东西画下来,时常翻出来看看,否则时间隔得久远了,她就又会忘记。吃过的东西,看过的风景,都是一样的。她不是不会恨人,但她觉得恨也是白费力气,因为迟早会忘记。她就是那种记性被狗吃掉的人,“不逃的话,至少还能吃饱。” 又是吃!小乞丐从没见过这么大胃的姑娘,他简直怀疑这姑娘的胃里住了只胃妖。 “那到了泠水县你为什么不跑,你不是认识泠水县的捕快么?你可是让他来救你……”小乞丐忍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