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前程宜宁是发疯的要拉着他留下来,那时他费了很大的劲才从她的拉扯中脱身出来,乃至于疾步走到院子里开车前,甚至还留意到她追得太急从楼梯上踩空摔下来的场景,而她站起来后继续不管不顾的朝他的车子狂奔过来。 想必就是那会踩空摔倒的缘故——怪不得他到印尼后,刚开机后就看到手机上十几个程宜宁的未接来电,那时的他想着自己离开前程宜宁反常的表现,只当是她催着他早点回去的电话而已,便也没有放在心上。 怪不得那会他从国外回来后去民政局时,她整个人疲弱的无精打采着,就连走路都像是颇为吃力的。 此时想来,先前的诸般万事都是有了缘由的。 他甚至不能想象她一个人在家,亲眼看着新生的小生命一点点流失时是怎样的光景,而这一切,如果不是他那会急着要去赶飞机,兴许那个小生命就会留下来。 他是才想了一会,便觉得连着呼吸都要困顿的喘不过来气。 他不知道,在他无知又漠然的粗心下,她一个人都是怎么捱过来那段最绝望最无助的时光的。 他甚至不能连贯的回想下去,多想一分便觉得心头像是被千刀万剐的凌迟着,动不了身也挪不了步,可是那些痛觉如此真实的弥漫着,让他时时刻刻都清醒的知道着,是他自己亲手扼杀了他和她的未来,还有那个他甚至都来不及知晓就已经告别的小生命。 他错过的如此之多,却是他自己一手造成的。 外面寒风凛冽,也许是带了风沙,他只觉得眼睛都刺痛的要睁不开来,随即那些滚烫的、饱满的、炽热的液体却是毫无预兆的从他体内喷涌而出。 他不知道他有生之年居然还会失态至此。 他不知道他还可以做些什么,原本下垂着的右手下意识的捂在他自己的下巴上,拼了劲的要捂住他自己发出来的那些陌生的声响。 耳边狂风呼啸,他像是雕塑般的立在医院大楼前面的空地上,无声无息的悲恸着。 偶有几个路过的行人,也不过是诧异的多看了一眼路中央的陌生人就走了过去。 苏正卓记不得多久后才茫然的走回到车上。 夜幕早已黑沉的厉害,他坐到主驾上,下意识的掏出烟来点上,黑暗的车内这才现出一点火苗。 等他抽完一支烟后,他又魔怔似的去拨通了周小蕾的电话号码。 “苏正卓,你还没完没了是吧?”周小蕾刚接通就凶巴巴的质问起来。 “你说我和李晓嫒一起在国外度假,如果我说这一切都是你的错觉呢?”他知道周小蕾的脾性,所以此刻还是不动声色的问道。 “靠!李晓嫒都在她微信上晒了和你并排的座位号,就差和你露个脸拍张合影传上去了,怎么,有胆子出轨没胆子承认——”周小蕾果然才听几句就再次炸毛的反驳道。 “我知道了,谢谢。”心头最大的疑团已经解开,他说完后便挂了电话。 “这都什么破事!”这次居然还是苏正卓先挂的电话,周小蕾回想起苏正卓这没头没脑的问题,只觉得一头雾水,看着自己的手机屏幕一脸晦气的发了句牢骚。 苏正卓挂了电话后,又点了支烟抽了起来。 怪不得那时来去印尼的航班位置,他旁边的位置都是空着的。 那会正是旺季,整个商务舱就唯独他的位置旁边是空着的,他以为也许凑巧是有人误点没有赶上而已。 原来如此。 想到这时,他随手把烟头掐灭扔出了窗外,下一秒便发动车子开了出去。 张茹正准备下班时,未料到就接到了苏正卓的内线。 苏正卓最近经常翘班,好在也没怎么耽误公司的正事,不过如果长此这般懈怠下去的话,不用多说,监事会那帮大佬肯定会有意见的。 张茹毕业后就在苏正卓的公司呆着,优渥的报酬自然是她顶着巨大的工作压力还留在这里的重要原因,不过最关键的却是因为苏正卓。 她知道像苏正卓这样的人对于她自然是遥远的高不可攀,所以即便内心里有那么一丝丝隐秘的情感在,她却从来没有流露过半分,安分守己的做着她自己的分内事。 她知道,苏正卓最看重的就是这样的员工。 所以,她就干脆成为他最器重的员工,很多要事决策,他偶尔也会撇下一帮有权利投否决票的监事会,反而会过问起来她的意见。 她也不知道这样无望的等待下去有什么意义,反正就一直这样平静的工作过日子而已。 接到苏正卓的内线电话,张茹还是有点小小的愕然。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