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着吉光的真实身份,涂十五不禁一阵踌躇。王爷如今也到了“知慕少艾”的年纪了,偏他在这种事情上从来不曾露出过什么痕迹。若说他是对那孩子上了心,依着王爷的禀性,该早早就替二人的将来做了筹划才是。可瞧着王爷的模样,又不像是有什么未来的计划。偏他又和那孩子那般没个界线的厮混着…… 他正胡思乱想间,就听得那边楼梯上一阵脚步响动,扭头看去,只见沉默领着三四个小厮从楼上下来了,最后那个怀里抱着个枕头的,正是翩羽。 楼下有丫环见了,不待人吩咐,便过去从沉默和翩羽等人手中接了那被褥枕头,拿到后面去晾晒。 沉默则和无声低语了几句,便要领着他所统管的小厮们往院外去。翩羽原正在那里理着卷起的衣袖,见楼下的丫环们都在忙碌着,偏沉默竟要领着他们出去,忍不住出声问道:“我们不帮忙吗?” 沉默看看她,一时沉默不语。打他知道这“吉光”不是个男孩后,他就不知道该以什么分寸来对她才好了。拿她当个正经小厮使唤吧,人家是个小姑娘。若说当个丫环使唤吧,偏她又沾着个小厮的名头……且不说,爷对她还有着种种不同,叫他是轻不得又重不得…… 他这里沉默不语,无声和他搭档多年,便主动接过去笑道:“我们也快好了。”又看着翩羽的手指道:“爷不是叫你歇着的吗?” “不碍事的,”翩羽憨笑着,把那受伤的手指递到无声的面前给她察看,“那些打扫的活我都没沾。瞧,都没沾到灰呢。” 对于翩羽能上二楼,涂十五则既觉得惊讶,又不太惊讶。他自然知道周湛的怪癖,可既然他都能亲自给她上药了,叫她这般随意出入他一向视为禁地的二楼,也就没什么值得惊讶的。 那边,沉默不知说了句什么,便领着他的人都走了,翩羽见状正要跟上去,忽然看到涂十五仍站在廊下望着她。她想了想,跑过去跟沉默说了一声,便过来问着涂十五,“先生怎么还在这里?” 涂十五一声叹息,也不知道是满肚子忧虑无人述说,还是心里有别的计较,对翩羽道:“你也知道,长史大人到任都一年多了,可我们爷就是不肯见他。如今外面有好多事等着王爷做决定呢,爷这么避着人家,也不是个事儿。” 景王府的规矩,内外有别。翩羽原只是好奇问了一声,不想竟引出涂十五这番话来。她略想了想,便有些猜到了涂十五的意思,扬着眉道:“先生跟我说这些,不会是想叫我劝着爷吧?” 涂十五再次叹息一声,无奈道:“爷的性子,又岂是个听人劝的,我只是自个儿发愁罢了。如今爷才刚回来,朝中事多,且不说皇上要给王爷在朝中安置职位的事,就说爷的婚事,也要爷拿个主张,长史大人那里才好知道下面该怎么办。偏如今爷连面都不肯见上一见……唉,都说食君之禄忠君之事,如今我也只能尽着我的力来劝着爷了。” 又叮咛翩羽道:“这些是外面的事,跟你无关,你听听我的牢骚也就算了,我可不是叫你去劝爷什么的。爷的规矩想来你也知道,他最烦人不知进退了,可别因着我,倒带累了你。” 话虽如此说,他心里打着什么主意,怕只有他自个儿知道了。 翩羽垂眸一阵沉思,半晌,忽然抬头问涂十五,“先生可知道,爷因着什么才被提前从皇陵里放出来的?” 她这突然的一问,倒把涂十五问得一愣,想了想,答道:“是因为宫里的团圆宴。皇上想着,这是太后过世后的第一个新年,所以才命人把王爷放了出来。” 翩羽听了心头忽地就是一沉,紧跟着,却是莫名一阵雀跃。周湛被放出来,原来是皇上要他参加宫里的团圆宴,偏他没去,竟是和她一同过了个新年…… 想着周湛的任性,翩羽一阵心忧。想着他是为了跟她一同过新年才这般任性,她忍不住又咬着唇一阵微笑。 见她脸上神色时忧时喜,竟不像是把他刚才那番话听进心里的模样,涂十五想了想,叹了口气,忧心忡忡又道:“皇上那里会给王爷派什么差事,怕是没我们挑捡的余地,可王爷的亲事,王爷总该重视起来才是。” 王爷的亲事…… 想着这几个字,翩羽只觉得心头一阵古怪,说不清是什么滋味,感觉竟有些像吃坏了肚子般地一阵翻腾。 涂十五叹着气又道:“宫里给看的那几家,说起来都有问题,不是姑娘不出众,就是后续很麻烦,看着都不是什么好姻缘。倒是白大人提的那几家,有几个不错。只是,那也总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