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默收拾着一地的衣物,三姑拿着梳子替她梳着头,门外,传来许妈妈吩咐小丫鬟打水的声音。 翩羽抬头,看着妆台上镜子里的三姑道:“要不,你们回去吧。” 三姑的头一偏,冲着镜子里的她打了个手势,问她要她们去哪。 “回……”翩羽顿了顿,才勉为其难地吐出“王府”二字。 三姑看她一眼,从衣袖里又掏出一个信封递给翩羽。 翩羽打开一看,里面竟是三张放身契。其中两张是三姑和阿江的,最底下那张上面的名字,赫然是她。 翩羽的牙根不禁又是一阵发痒。 这放身契,只薄薄一张,经不起手指一捻,便成了一团。看着掌心里揉成一团的纸,翩羽只觉得满腔的愤恨,等她回过神来时,那团纸已经被她撕得粉碎。 手指撑着额,看着地上散乱的纸屑,翩羽只觉得眼眶一阵发热。 虽说她早已经决定要跟那人一刀两断了,可这张代表着她跟他再无瓜葛的纸,却又无来由地叫她一阵绝望。 她,跟他,真的再无瓜葛了。 许妈妈吩咐完小丫鬟,重又回到卧室,看到阿江怀里抱着的衣裳,想起还没跟翩羽说过这件事,便回身对翩羽笑道:“姑娘之前的那些衣裳都不合适了,这些都是王爷……” “别提那人!”翩羽猛地挥手打断她。 许妈妈一怔,有些无措地看着她。 翩羽装病,其实更多的是为了她心里那些过不去的结。她不知道三姑和阿江是否知道她的那些郁结,她在她们的脸上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但显然许妈妈是不知道的。而且她很清楚,许妈妈以为她装病,只是为了折腾长公主和她爹。 “可……”许妈妈有些不解。 翩羽抬眼,看向妆台上的镜子。镜子里,她的眼泛着微微的血丝,却并没有泛起水光。 (“这是你第几次‘只哭最后一次’了?”) 人,果然不能惯着! “以前的事,谁都不许再提。”她轻声道。 许妈妈看着她又呆怔了一下,才忽地醒悟过来,连连点头道:“对对对,不提不提,咱们这两年都是住在山上舅老爷家的,跟别人无关……” 显然,许妈妈又误会了。 翩羽却并没有指正她。她只默默望着镜子里的自己。 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过去的既然已经分割不清,那就不分了,只当一切从现在开始就好。至于他留给她的东西和人,她没必要矫情不是? 他爱给不给,反正又不是她跟他要的! “那件,”她回身指着阿江怀里抱着的衣裳,“我要穿那件。” 顿了顿,她看着许妈妈脸上的伤又道:“再把红锦姐姐给我的妆盒拿来。” 那人曾说,所谓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反过来,生气也是一样。一个人生气,哪有大家一起都不痛快来得痛快! *·*·* 正如翩羽所预料的那样,高明瑞被人拉走后,她这里才刚穿戴收拾妥,长公主那里就亲自过来了,且还拉着那不情不愿的高明瑞。 对于翩羽回府一事,长公主原先并不怎么介意,只当是府里多养了一只小猫小狗的,何况翩羽还有沦落到景王手中的一段不堪经历。 她原以为,有了那样一个把柄,就算那孩子再怎么倔强,应该也不敢放肆。就算她不愿意巴结着她,至少也不敢跟她作对才是。所以她甚至都已经想好了,将来要如何利用翩羽去为自己塑造一个贤良后母的形象。 而出乎她意料的是,也不知道是不是“近墨者黑”,这徐翩羽竟跟她那个主子一样,是个不着调的浑不吝,双方才刚一打照面,她就给了她好大一个下马威。她身边的那个妈妈,甚至还口口声声说什么“新四奶奶”之类犯她忌讳的怪话! 不过,即便这样,她也没把那个小丫头放在眼里。不管怎么说,那丫头只是个不到十四岁的小丫头,终究还要在这府里生活。而她,是这府里名正言顺的女主人。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