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却一向最是体贴周到,知道红绣腿脚不便,有什么事往往都是王爷亲自过去,这般忽然叫红绣进来,却也是头一次。 就在长寿爷愣神之际,周湛似忽然回过神来了,指节往桌上一敲,改口道:“叫凤凰过来。” 长寿爷顿了一下,才喏喏而走。临出门前,他不放心地回头又看了一眼周湛。就只见那位爷以手指撑着额头,似乎正在为什么事情而苦恼着。 忠仆如长寿爷,虽然知道自家爷脾气古怪,他若贸然相问,不定就惹恼了那位爷。可作为忠仆,他又没办法视而不见,只得硬着头皮又回转过来,小心翼翼探问道:“可是……出什么事了?” 周湛似乎已经陷入了沉思,许是没料到长寿爷竟会返身开口相问,那撑着额头的手指明显一抖。他抬起头,眼神中透着浓浓的抑郁,他看着长寿爷张了张嘴,就在长寿爷以为他许会向他吐露心事时,只见那位爷的眼神一凝,却是默默叹息一声,冲着他挥了挥手,便不再搭理他了。 虽说周湛召的是凤凰,可红绣还是跟着凤凰一起来了。 红绣由凤凰推着进了清水阁,一抬头,二人就看到,眼前硕大的书案上,正散满了凌乱的纸张。周湛坐在书案后的椅子里,手肘撑着扶手,指尖顶着眉心,正皱眉看着手里拿着的几张纸,不知在想着什么。 见他二人进来,周湛的眉头一耸,压着怒气道:“状元府的消息,就只这点?你们确定没有遗漏?” 凤凰低头,和红绣对了个眼,这才小心答道:“都在这里了。” 红绣仗着她是老员工,和周湛交情非浅,便多问了一句:“怎么了?可是小吉光那里出什么事了?” “小吉光”三个字,顿时叫清水阁里的温度又降了好几度。凤凰不安地握紧红绣那张轮椅的椅背,打算等王爷一发话,他就以最快的速度,拖着红绣远离这满室看不见的刀光剑影。 红绣却似乎胸有成竹,伸手在凤凰的手上安抚地拍了一下。 有头儿在前面顶着,凤凰倒没那么不安了,便躲在红绣的身后,偷眼看向周湛。 就只见周湛放下撑着眉心的手,不满地瞪着红绣道:“这里记录不全。她是什么时候跟周淙那个混小子有了交情的,卷宗里居然一点记录都没有。还有,高明瑞又是怎么回事,同样没有记录。” 顿了顿,他似压抑不住怒气一般,猛地坐直身体,将手里的纸张往书案上一丢,“三姑和阿江她们都是怎么做事的?!还有许妈妈,怎么不看紧点?怎么能放任她跟周淙那个混小子厮混在一起?!还有长公主,那个老巫婆一肚子坏水,谁知道她这般笼络着人背后又在打什么主意?你们居然都没说查上一查?!” 他的怒气再次吓着了凤凰,却是并没有吓着红绣,倒是多少有些触犯了她的职业骄傲,叫她很是不满,便不客气地道:“是爷自个儿交待的,只要保证小吉光的平安,其他多余的事情不要插手……” “这是多余的事吗?!”周湛怒道,“她交了坏朋友,受人算计,这都是多余的事?!你们……” 他的话音未落,就见红绣的两只手往身前一叠,靠在轮椅背上,望着他淡淡说道:“爷的意思,是叫我们跑去跟小吉光说,她应该跟什么人做朋友,又不应该跟什么人做朋友吗?可我们又以什么身份去跟她说这些?如今她已经不是王府的小厮了,她回家了。那长公主是她的继母,她愿意用心思去笼络小吉光,对于小吉光来说应该是件好事,恕属下没看出来这当中有何不妥之处。至于说三姑和阿江……” 她叹息一声:“我觉得,小吉光许是已经知道阿江她们往府里递消息的事了,且还因此很不高兴。如今她出门都不带着阿江,在外面交了什么朋友,心里藏了什么事,她也统统不肯跟人讲。很显然,她这是不愿意再叫我们插手她的事。爷之前也说过,只要确认了她那里一切顺利,就不需要再特意叫人去关注她。属下认为,如今已经到了该放手的时候了。” 周湛的目光蓦地一利,直直刺向红绣的脸上。 红绣抬着头,就那般镇定地跟周湛对视着。 王爷和小吉光之间的事,可以说,府里只要知道小吉光真实身份的人,就没有不清楚的。之前红绣一直以为,他俩会一直那样下去,却不想二人南下一趟,回来后,王爷竟直接就这么把人送了回去,且还做足了一刀两断的架式。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