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俞菱心又想了想,还是问道,“想来你也听说刚才发生的事情了,我那样回文家姑娘,是不是太强硬了?会不会耽误你们的事?” 荀澈仔细看了看俞菱心,她明丽秀美的面庞上确实只有些询问的神色,并无什么强忍的委屈怒气,这才稍稍舒了一口气:“不妨事。你回的很好,锦柔做的也很好。文家是该敲打一番了,我要的就是这个结果。” 俞菱心不由微微蹙眉,荀澈的意思她大概明白了一半,朱贵妃与承恩公府虽然是目前看来最大的敌人,但相对而言,文皇后这个想要坐收渔利的反而是荀澈目前最戒备的。这一点,她之前就已经知道,所以才在对上文家姐妹的时候毫无客气的打算。 但他这话里头好像还是带出了点别的意思,她疑惑地重复了一次那个词:“你要的结果?” 荀澈唇角微扬:“对,从我回来的第二日起,就已经往明家安排了人,每日在文家姑娘面前透出些口风,大约便是‘皇后凤位尊贵,无可动摇,她们初来乍到,需要立威,还有锦柔性情骄纵,最好提前弹压’等等不着四六的话。” 这个就完全出乎俞菱心的预料之外了,眼看她简直有些呆呆的惊住,荀澈又笑了笑:“这事情锦城是知道的。我就是要让他看看,文家女若是有脑子,这些话听了,也该分辨思索,行端踏正。若是真的就顺着这些昏话糊涂下去,那将来若真遇见什么人有心设计,被坑到连累一家一族,都不会自知。” 俞菱心听到最后不由也笑了:“我真是头一次见着,教唆挑拨人家姑娘,还能说的这样理直气壮、光明正大的。” 荀澈不以为意:“我当然理直气壮。前头的算计,今日的反应,锦城也好,中宫也好,都应该好好看个清楚明白。我就是要扒下文家这层皮,让皇后知道她的家族、她的本事,到底值得几斤几两。退一步说,若是她们受了敲打,知道收敛,那也是保她们文氏一族活命的正理。”顿一顿,眼中寒光微闪,“不然的话,某些恶名,我是不怕再背一次的。” 俞菱心微微一凛,知道荀澈意下所指,是前世里将沂阳侯府文家辣手灭门之事,一时神情便也有些严肃起来。 荀澈又摇头道:“如今暂时是不会到那一步,且等着看罢,早则明日,晚则后天,中宫会有所反应的。不过我也不能将此事就这样放过了,居然敢欺负到我媳妇头上!” 他前头说的那样严肃,俞菱心自然也是认真想起许多往事,以及如今朝廷格局等等,一本正经地顺着荀澈的言语思路跟下去,猛然听到这最后一句,刚要点点头,才再度反应过来,他又不正经了! “你这人……真是,”俞菱心不由气道,“总说这样的话。说起来我还没问你呢,你到底是与明公子和明姑娘怎么说的,刚才她就在镜湖水榭外头没几步的地方叫了一声……那什么,我差点吓死。” “叫了什么?”荀澈唇角一勾,“我不知道呀。” 这个“嫂”字在嘴边,却有些说不出口。俞菱心脸上微热,又张了张口,还是没说出来:“就是你刚才说的那个啊,现在我们也没有什么正经的关系,你却总这样随口称呼,这让明家人怎么看我?你到底与他们是怎么说的?” 荀澈的笑意敛了大半,认真望向她:“我与锦城说,叫他们待你如我妻,就这一句。” 俞菱心忽然心里猛地一酸,她知道荀澈这一回不是玩笑了。 她原本以为荀澈会与明家兄妹说,他喜欢她,或者是他们二人已然有情云云,以明家兄妹和荀澈之间的交情,自然会帮着他们的。 只是这什么意中人也好,有情人也罢,一朝未曾成礼,就还是有个未可知的变化在当中,这就是俞菱心不愿意明锦柔如此称呼的原因。不好意思只是一方面,从地位而论,文安侯府与俞家之间还是有很大的差距,他们的事情到底能不能顺利,她心里并没有成算。 若是真有个什么意外变故,或是政治联姻之类的不得已,这一声表嫂的称呼,她也未必能当得起了。 但荀澈居然是以这样简单而郑重的态度说给明锦城的,这就像上辈子的天旭二十二年秋天,荀澈眼看已经是针石无效、油尽灯枯的时候,他与明锦城单独谈过一次,她曾经隐约听见荀澈虚弱的声音说:“……她是我的妻子,请你务必,务必……”后头就开始咳嗽,这句话她没有听全,但从后来看晋国公府和明锦城兄妹对她的照顾,也大概能知道荀澈说了什么。 如今的形势自然与当时不同,可荀澈就是要正式地告诉明家兄妹,她不仅仅是他的“意中人”而已,她一定会是他的妻子。 这话放在旁人身上,或许只是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