媒、求婚启 事无大小,皆有道在其间,能安分则谓之道,不能安分谓之非道。——邵雍寒食那天,天刚亮宋齐愈就急急出了城,赶到东水门外搭船去宁陵。 还没到虹桥,一个中年船主见他背着褡裢,就从岸边迎了上来,脚微有些跛:“公子,可是要搭船?” “是,去应天府。” “正巧我们这船便是去应天府,不过不是客船,是货船。” 船主指了指岸边停靠着的一只货船,宋齐愈正怕带的钱不够,货船船资会少很多,便道:“货船也成。有个地方坐就成。就劳烦船主顺带搭一程,船资随你定。我只到宁陵县。” “哦?宁陵……”船主略想了想,道,“公子是太学生吧,给三百文就成了。” 果然少了一大半,宋齐愈随着船主上了船。船上堆满了货,用油布盖着。船尾有一个小篷舱。船上桨工舵手也只有六个人。宋齐愈见舱篷前有一小片空处,准备坐在那里,那船主却道:“公子怎么能坐这里?去篷里坐吧。”说着把宋齐愈让进舱篷子里,随后吩咐船工启程。 舱里铺着张席子,中间一张小矮方桌。宋齐愈和船主面对面盘腿坐下,闲聊起来。他一向留意民生,每到一处,都爱和人攀谈,打问当地当行的境况。那船主姓贺,也是个善言的人,两人很快说到一处。船主说得高兴,从旁边一个竹篮里取出了一瓶酒,一碗糟豆,一碟咸鱼,斟了两杯酒,请宋齐愈一块喝。宋齐愈从未在早晨喝过酒,不过见船主爽快,便没有推辞,一起喝起来。 他一夜都在想着莲观,没有睡好,早起没来得及吃东西,那酒劲又足,空腹喝下去,才几杯就已不支,斜靠在船篷上,不由得睡了过去。 醒来时,见船主坐在对面冲他笑,他以为自己睡了很久,一问,还不到一个时辰。掀开篷后帘一看,两岸稀落有些房屋,才出京畿不远。 宁陵县隶属应天府,在汴梁和应天府之间三分之二处,二百多里路,顺流船快,三个多时辰就到了。宋齐愈付了船资,谢过船主,上了岸。 他先到岸边一间茶坊里打问,当时在船上并没有听错,宁陵县令果然姓张,有四个儿子一个女儿,女儿名叫张五娘,已经二十三岁,仍待字闺中。 宋齐愈本还有些犹疑,这下心才真的落了实。原来莲观闺中芳名叫五娘。 他想,向县令家提亲不能草率了,在京城说官亲须得请官媒。于是又打问了一下,那茶坊主讲官媒倒是有,但只有一家,姓薛,在县衙正街斜对过的街角,去了一打听就知。 宋齐愈随意吃了碗面,填饱肚子后,便立即赶往正街,在一间窄小的茶铺里找到了那家官媒。媒人只有一个中年微胖的妇女,不像京城官媒总是两个成对。那妇人也没有戴盖头,穿紫褙子,只穿了件黄褙子,在京里只算得上三等媒人。茶铺里没有人,那妇人见宋齐愈身穿洁白襕衫,眼中露出喜色,忙笑着起身招呼:“这位公子,是想说亲?” 宋齐愈头次寻媒人,心里微有些害羞,但随即笑着道:“是薛嫂吗?在下宋齐愈,今日赶到宁陵,正是要向人提亲。” “哦呀?宋公子啊,不知你想说哪一家的姑娘?” “张县令家。” “哦呀!这可是咱们宁陵县的金枝儿,不知宋公子是什么来历?” “在下是太学上舍生。”宋齐愈取出升入太学上舍时礼部发放的文书。 “哦呀!难怪——”薛嫂上下重新打量过后,笑着道,“张县令家我也说过十几回了,都没成,不但张县令眼高,他家五娘小姐更是比针眼还难进,满宁陵县没有一家儿郎能看入眼。宋公子既是京城来的,又是上舍生,兴许能成,你带来求婚启没有?” “在下已经写好。”宋齐愈忙从怀中取出在京写好的求婚启——关雎鸣洲,心期嘉耦。敢凭良妁,往俟高闳。太学上舍生宋齐愈门寒位卑,质浅才疏,钦慕高风,夙望谕教。伏闻张公先辈爱女第五娘,禀萃德门,性凝淑质。鸣鹤于阴,志盼和协。仰待垂青,祗候俞音。 那薛嫂接过读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