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门时,他停下来,走到墙边一个僻静地,解下包袱将里面两贯钱取出来,分别给了刘石头三人各半贯钱。三人看着这些钱,眼睛都大亮。 “这些钱你们各自收好。我找你三个来帮忙,你们一定得尽力才成。” “那还用说?什么事?豪哥你尽管说!” 崔豪仔细交代了一遍,三人把头凑到一处,都牢牢记住。而后,崔豪才带着他们来到朱家桥南斜街,穿出这条街,一眼就望见前面一条小横街,对面巷口三颗高大的柿子树,树后一座小宅院,门关着,黑门青瓦,冷清清,却透着些富气。 崔豪让三人先等着,自己先走进那条巷子,巷子不长,几十步就走到了底,最里是一扇门,再走不通,这是条死巷。他折转回去,让刘石头守着南斜街,朱番儿、李二坨分别守住小横街的两头。 他见旁边有个老妇人守着个小水饮摊,就过去坐下,要了一碗梨水儿,随意穿插些话头,向那老妇人打问斜对过那院宅子。老妇说那院里除了一个看门的老汉,一向并没见其他人进出。刚才那老汉才出去闲逛去了。他喝完梨水儿,天色渐暗,老妇人也收了摊子。 崔豪慢慢转到那宅子后面,也是一条僻静小巷,宅子的后墙不高。他侧耳听着墙里,半天没有任何动静。便把棒子放到墙根,瞅着左右无人,一纵身翻上墙头,轻脚跳了下去。是一个小后院,落满了去年的枯叶。后面是三间房,中间有扇门。他小心走到窗根,屏息细听,里面毫无声息。他又走到门边,轻手拉门,里面闩着。他取出备好的小刀,插进门缝,一点点拨开门闩,又听了听,才轻轻拉开门,小心走了进去,是间厨房。房内已经昏暗,锅台灶具上到处蒙着油灰,锅盖橱柜上清晰露出手指抓握的印迹。 他又去查看厨房两边的两间房,一间堆满杂物、石炭,另一间是卧房,被褥衣裳胡乱堆在木床上,应该是那看门老汉的住处。两间房里都没发现什么。他又小心走到前面,这房宅是三进格局,中间一个小过厅,左右各一间卧房,卧房的门都虚掩着,里面陈设精雅,却昏暗空寂,桌面上都薄薄蒙了层灰。 崔豪查看了一遍,仍没发现什么,便走到最前面,一间堂屋,一片小院子,种着些竹树,清扫过,看着十分幽静。堂屋左右也各一间卧房,仍是一样,满屋器具一看都是精贵值钱货,但已经很久没人动用过。他看了心里暗暗骂道:我们一天累死,也挣不到这里一只茶盏、一个枕头,更不必说这些桌椅床柜、这座宅院。这些有钱的阔佬,却把这么多值钱东西白白闲放在这里吃灰。 正在生闷气,前院门外忽然传出老汉咳嗽声、钥匙碰响声,崔豪忙快步返回,奔出了厨房,关了上后门。这时前院传来开门吱呀声。他顾不得后面厨房的门闩,几步跳上墙头,翻身跳下,幸而后面小巷仍没有人。 第八章 初见、空宅、炭院 履卑体顺以阴居阴处,不得中而潜伏乎其深, 是以幽晦否塞而不通,虽无咎,亦无誉也。 ——司马光 冯赛也赶到了望春门外朱家桥,不过他去的是北斜街。这条街上有不少妓馆,柳碧拂当年所居的清赏院就在这里。 冯赛父亲家教极严,尤其不许他们兄弟踏足烟花柳巷,而冯赛本人顾忌妻子邱菡,于此道也并不很着意,因此平日难得到这些地方来。那还是前年夏天,他结识的一位大茶商硬将他拉到清赏院。冯赛此前早就听说过柳碧拂的名头,一位坊间词人萧逸水曾填过一首《念奴娇》: 逐花逐月,到汴州,春雨春风何处?小唱师师思绿水,字字天然清素。碧拂茶烟,琼波顾盼,醉醒芳洲路。惜花惜叶,吴盐春韭香漱。 一曲燕燕轻旋,惊起花舞,剑影凝红玉。弦底流云飞月影,枰上江山轻渡。细笔簪花,淡毫扫雪,笔墨澄江雾。撷芳十二,为惜春色留驻。 词中品题了汴京最妙绝的十二位名妓。这首词迅即传开,好事者便将这十二位名妓称为“念奴十二娇”,每位名妓有一样绝艺,配一个奴字。柳碧拂精于茶道,词中“碧拂茶烟”就是写她,因此号为“茶奴”。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