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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节



    张赐和冯宝谈这事时,连蒋鱼头都支开,不让第三人知晓。

    至于冯宝,张赐也早已打探到他的弱处——顾盼儿。

    冯宝迷上芳酩院的顾盼儿,这一向常去那里厮混。张赐自己很少去行院流连,不过他知道那些名妓,尤其是汴京十二娇,所结交的尽是达官显宦、富商巨贾。因此,张赐早就使钱去那些行院,暗中买通婢女、厨娘、伙夫,打探各种消息。前不久,张赐恰好从芳酩院的一个婢女那里打探到顾盼儿的一条短处,而且并非寻常小过。

    鱼行其他四商的事情办好后,张赐便将顾盼儿的事隐隐约约讲给冯宝,冯宝听后果然惊得厉害,忙连声哀求张赐放过顾盼儿,并赌咒发誓不将鱼行的事说给第二个人听。

    此刻,面对着冯赛,张赐心里始终有些隐忧。

    他望着冯赛试探道:“冯二哥,你可找见你弟弟了?”

    “他闯了祸不敢见我,一直都没找见。”

    张赐仔细打量,冯赛说的应该是真话,这才放心。

    “张伯,鱼行之事已了,冯赛告辞。”

    张赐起身将冯赛送出院门,心中顿时轻松,冯宝果然没有透露出去,冯赛看来也并没有猜破。剩下的,便是给西京招来的那人一些酬劳,让他赶紧回去,不必再拦断其他四条河道的货源。

    这鱼行又复归安宁。

    第十九章

    夜路

    盖古之所谓困者,

    非谓夫其行自困者,谓夫行足以通而困于命者耳。

    ——王安石

    冯赛告别张赐,背着夕阳,往家里赶去。

    方才张赐虽然语态温和,一直微微笑着,但眼底始终有一丝疑虑,如同一只穴鼠,在小心探察。不过,他起身告辞时,那只穴鼠终于隐没不见。正如潘高年所言,那些鸟儿随时警惕,根本不必人去驱赶,只要人来,便会自行飞散。张赐心里藏着鬼,也不需去点破,只要黄河上游的鱼源理顺,他自己便会尽快驱除那鬼,不会再去其他四条河道作梗。

    冯赛在马上长舒一口气,总算了了一桩大事。然而只轻松片刻,心头随即又被阴云压满。开封府推官总共只给了三天期限,还有猪行和炭行得赶紧去处置好。搅事的谭力、于富和朱广三人全都隐匿不见,像是商议好的一样,三人真是合谋?他们究竟所欲为何?邱菡母女和柳碧拂是被谁劫走?她们现在哪里?绑匪意图何在?这些疑问全都难以知晓,该先从哪里入手?

    冯赛从未同时遭遇过这么多无头无绪、却又都紧迫之极的繁难,何况事关妻女性命。从昨天到现在,几乎一刻没有消停,他已经疲累至极,却哪能歇息?

    他正在烦乱,暮色中见一队人迎面过来,头前一人骑着匹马,走近时才看清,那人四十出头,小鼻小眼,却生了一张肥圆的大脸,颔下一小撮浅黄的胡须,是开封府右军巡使窦杉,身后跟着七八个弓手。

    冯赛像见到救星一般,忙驱马过去,抬手揖拜:“窦巡使!”

    “冯老弟?我刚去你家里找你,跑了个空。”

    “实在抱歉,让窦巡使劳碌了。”

    “哪里。分内之事。我已经派手下人四下去查探你妻女的下落,你可找见什么线索了?难道你和什么人结了怨?”

    “感谢窦巡使。眼下我也想不明白,只怀疑是那个炭商谭力做的,不过他现在藏匿不见。”

    “哦?那我也派人去查一下此人的行踪。我听着你还摊上了几桩大麻烦。”

    “是。”

    “果然流年不利,正月以来,到处糟乱不断。今天除了你这事,还有好几桩案子都等着急办,就不多言了,各自去忙。你若找见什么,赶紧告诉我一声。等忙过后,咱们约了顾震一起好好散散心。”

    目送窦杉走远,冯赛才回转马头,心里一阵失落。

    开封府左右两位军巡使,顾震做事直爽沉猛,窦杉却优柔懒散。只可惜邱菡母女和碧拂是在西城被劫,归窦杉管辖。听窦杉刚才言语,满是抱怨应付,恐怕不太能靠得住,还是得自己尽力才成。冯赛一向不信神佛,这时却在心里连连祷念,祈愿上天保得妻女平安,让自己尽快找见她们。

    想到还有猪行和炭行的麻烦,他又一阵气苦,却不得不强行抑住烦躁,沉下心思忖。猪行的事,可以暂后一步,猪行不像炭行和鱼行,全由行首魏铮一人把持,没有大商相争,事情会好办些。先去把炭行的事理清楚,从谭力那里入手,或许能找出些线头。

    他正边行边想,却见旁边经过一个老者,手里提着一大块猪肉。他心里一动,昨天起猪行不是就已经断了货?

    他忙勒马问道:“老伯,请问你这猪肉是哪里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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