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出兵一事,要扳倒武宁侯府。此番出兵,如果舒王当主将,你们便会无事,可广陵王抢了主将之位,便巴不得将你们一并拔除。如今,武宁侯之位和吴记柜坊怕是保不住了。你回去告诉武宁侯,他若想保得性命,只能向李绛求助。” 王氏原本哭哭啼啼的,闻言怔住:“李相在朝堂上一向是中立的,会帮阿兄吗?若他出手了,不就意味着他站在舒王这边了?” 韦氏意味深长地一笑:“这可由不得他了。他的次子有把柄握在本宫的手里,他自己也……总之,你让武宁侯好好问问他,是明哲保身重要,还是儿子的性命前程重要。” 王氏只觉得筋骨酥麻,背脊阵阵发凉。李绛拜相,又是赵郡李氏的宗主,一直被舒王和太子两方争取。可他行事过于谨慎小心,不肯依附于任何人。这回武宁侯府出事,韦贵妃和舒王便借由此,逼他彻底站位。 这帝王家的人,心思何其可怕。 * 金乌西坠,大慈恩寺的暮鼓响彻了整个长安。吏部的选考结束,新科进士放好答卷,陆续从屋子里退出去。 若说进士科考的是经义,那吏部铨选,考的便是真正的治国之道。是以,对很多人来说,题目的深度和广度,都不是科举能够企及的。他们这一榜进士只三十一个人,但加上去年,前年,还有大前年那些没有选上官的进士,最后也是百来号人共同竞争仅有的几个位置。 没选上的,又要在漫长的等待中过一年。 李晔和同榜进士从尚书省所在的屋宇出去,左右是太常寺和鸿胪寺。到了下值的时候,绿衣小吏在其间穿梭奔走。同行的进士中,有些为了选官常在各部司间奔走的,与他们互相驻立寒暄。相比之下,李晔虽贵为宰相之子,却鲜有人知。 李晔也不在意,径自往前走。一个小吏忽然朝他撞过来,往他手中塞了字条之后,就匆忙地退开了。 李晔看到字条折叠的方式,便知道是张宪的人,独自走到僻静的地方,打开纸条扫了一眼。然后又合上,藏在袖子里。原本他就觉得王承元的事透着古怪,一直命人暗中调查他在长安时的交友情况。 原来王承元与崔时照,虞北玄的交情都不浅。这两人都利用王承元的信任,得知成德节度使病重,想要他回去接任的消息。于是崔时照顺水推舟,虞北玄告知舒王,共同完成了除夕夜的那场大戏。但两人的目的却截然不同,崔时照不仅要逼天子出兵,还要天子撤换主将,从而将吴记柜坊与宦官勾结,贪空国库一事彻底揭发出来。 如今只欠一把火,就可以烧到天子的面前。所以就算当日他和广陵王不出手,王承元也能平安地离开都城。崔时照早就布好局,看到他们半路冒出来,可能还差点打乱了他的计划。 李晔终于明白,崔时照跟舒王并不是站在同一立场。他只是表明依附,实则是靠近舒王寻找机会,想要拔除他的势力。李晔很早就注意到吴记柜坊,但因为背后牵扯到舒王和宦官,一直投鼠忌器,反被崔时照抢先了一步。此人,绝不是池中之物。若为广陵王所用,必将如虎添翼。 而且孙从舟居然也是崔时照找来的,还动用了清河崔氏的人脉。看来崔时照对他的妻子,也是很用心了。 李晔步出皇城,云松正坐在马车上等他,看见他出来,乐颠颠地迎过来:“郎君,今日考得如何?” 李晔正在想别的事,淡淡地回道:“尚可。” 云松摸了摸后脑,从“尚可”二字,也听不出来好坏。只是吏部的铨选向来难如登天,考不上也没什么。云松道:“那我们现在回府?” 李晔点头,上了马车。马车沿着皇城根,一路拐进了永兴坊。有的人家门前已经挂起了红灯笼,好像一路照着他回家的路。他对那个家本来没有什么期待,因为知道有个人在等他,所以心里也跟着那灯笼的光一路暖了起来。 忽然,一匹马窜到了马车的前面,云松睁大眼睛叫到:“白虎侍卫?” 白虎点头跳下马,几步走到马车旁边,着急道:“先生,我有要事禀告。” 云松已经习惯了这些人叫李晔先生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