贞元帝威严地问道:“堂下所跪何人?” 那老汉哆哆嗦嗦地回道:“草民本是火袄教总教的一名护法,跟在圣女的身边做事。火袄教出事以后,草民弃暗投明,一直安分守己,再未提过火袄教的旧事,还请圣人明察。” “今日找你来,并不是问你这些。你回头看看,是否见过那个人。”崔清思说道。 那老者闻言,胆怯地回头望了一眼,与李绛四目相对,一下惊起:“你不是常来总教的那位郎君么?这么多年,你的容貌倒是没什么变化。我们在圣女那儿见过几次的,我对您印象很深刻。这位,这位可是那个你抱走的小郎君?”老汉又往李绛的身后看了一眼。 李晔从未见过这个老汉,疑惑地问道:“您认识我?” 老汉笑着点头:“你尚在襁褓中的时候我见过一次。还是我把你交给这位郎君的。那个时候你太小了,身体又弱,连哭的声音都不大呢。” 他在那里自说自话,李绛忽然想起来,当年圣女的身边是有一个人,但时隔多年,印象早就不深了,无法断定是否乃此人。李绛冷哼一声:“舒王妃不知从何处找来这么一个人,胡乱指摘,混淆视听,不足以服众吧?” 李谟摆了摆手道:“李相别着急,不妨听听他所言,再做判断不迟。天子面前,不得妄语。这个孩子的来历,你且说说看吧。” 老汉回忆道:“火袄教在鼎盛时,教众有数万人,在长安也算是极有势力的。那时,火袄教的圣女跟朝中许多官员都来往甚密,有些是明面上的,有些是暗地里的。明面上的那些在当时就已经被除掉了,可暗地里的还有些漏网之鱼。这位郎君就是其中之一。他跟圣女似有私情,我曾不止一次亲眼见过他们相处时的情景。” “荒谬!你既说我是私下与她来往,又如何能让你看见?”李绛反驳道。 那老汉倒也不慌不忙地说:“因为我是圣女最得力的手下,她很信任我,还会告诉我一些秘密。还记得二十多年前的雨夜,你抱了一个包在青布襁褓里的孩子来请圣女医治?后来你几次三番来询问那个孩子的病情,圣女都不肯让你见。可你不知,你抱来的那个孩子早就死了,还是我亲手埋的。” 李绛浑身一震:“你胡说!” “我没有胡说!我现在还能记得埋孩子的地方,只要派人去,必定能找到他的骸骨。圣女将那个孩子身上的手镯,长命锁等物都取了下来,还检查了他身上的胎记,而后找了一个体弱的孩子交还给你。孩子的容貌本就变化大,更别说阔别一年之久,连亲生父母也无法分辨出来的。” 李绛倒退了两步,几乎站不稳,幸而被身后的李晔扶住。他很想再次呵斥老汉胡言乱语,可这些细节说得分毫不差,犹如亲眼所见。他从未想过那个女人竟敢调换他的孩子,这个惊天霹雳,震得他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 同样震惊的还有李晔。他原本也不信,只觉得是舒王的计谋。可看到父亲的反应,便知那个老汉所言,恐怕并非全然是假。若他所言为真,那自己便不是李氏的血脉,也不是李四郎。那他到底是谁?又从何处来? 这二十多年来,他虽离家寡居,并没有得到家人多少的庇护。可他有名有姓,有父有母,不至于像是无根的浮萍。可今日,有人告诉他,他的身世是假的。他根本不是李晔,当朝丞相之子,而可能是个无名无姓的野种? 这有多么荒诞可笑! 一直没有说话的李诵此时开口问道:“你可知,这个孩子的生父是谁?” 老汉摇了摇头:“草民也不知圣女从何处得来这个婴孩,也许只是从普通农人家里抱来的。可我知道,圣女跟这位郎君,绝非泛泛之交那么简单。他们之后还往来了数年,直到火袄教被朝廷剿灭。如果我没记错,当时清查火袄教总教的,便是这位郎君吧?他借由此立下大功,飞黄腾达。”说到最后,那老汉的口气里已经有几分鄙夷。 “圣人,请听臣一言。”李绛跪下来,暂时不去想李晔的事,而是为自己辩白,“实情并非如此。臣是奉旨行事,根本不存在杀人灭口一说。何况臣当时只是一个小官,有何可利用之处?” 贞元帝一时也无法判断,对舒王说道:“李卿说得也有道理,不能凭此人的三言两语,就让朕降罪于当朝的重臣。” 李谟嘴角噙着笑意,拱手拜道:“圣人,若是当事人之言,可否取信?” “当事人?那火袄教的圣女不是早就已经身死,哪里还有当事人?”贞元帝奇怪地问道。 崔清思回答道:“火袄教圣女的确已经不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