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发,玄衣,冰肤,玉骨,宛如从泼墨山水画中走出来的人物,清凛脱俗,与这酒楼里喧闹的环境格格不入。 苏青荷那一刻才知,什么才是真正的眉眼如画。 玄衣男子好似感受到了她探究的目光,也抬眼望来,两人四目相对,苏青荷陡然间后背一凉。 那男人的目光太过冰冷怪异,像吸人的黑洞,她竟从那一个空洞幽暗的眼神中感受到了敌意、防备、排斥、漠然等多种情绪,不管是哪一种,都让苏青荷感到十分不舒服,如同置身于黑夜里没有星火的冰河,一股沁人的寒意游向四肢百骸。 玄衣男子收回眼神,嘴唇翕动,像是说了什么,青衣少年推着他转头往回走。 苏青荷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男子身下坐着的竟不是条凳,而是轮椅,暗暗责怪自己方才一直失礼地盯着人家看,定是叫人反感了。 “等等…” 苏青荷连忙追了过去,诚恳地说道:“多谢公子解围,可否能问公子姓甚名谁,家住何处?或是打个欠条,改日我好归还银两…” 若是几文钱,道声谢倒也罢了,那可是一百两的银票啊,这少爷看样子是富贵人家,但谁家钱也不是大风吹来的,苏青荷自觉受不下那么大的人情,心理上着实过不去。 更为巧合的是,那紫衣男子丢的钱正好是苏青荷身上所有的银两,若被他强行搜身,那真是百口莫辩。 今日没有这玄衣男子出言相救,少不得会闹出事端,照那紫衣男子的架势,自己少不了会挨一顿揍。她今后若一直穷苦潦倒就算了,可若有了钱,定要归还这一百两银子。 玄衣男子恍若未闻,睫羽低垂,似是在想心事,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 倒是一旁娃娃脸的少年不忍见她尴尬,笑着道:“姑娘不必放在心上,举手之劳而已,我家少爷有些倦了,正欲回房休息,还请姑娘自便吧。” 说完便径直走远,到走廊尽头的房间,把门轻轻合上了。 能在坊市中心开客栈的掌柜都精明得很,在紫袍男子闹事时,便悄悄躲到了酒架后面,此时见事件平息了才装作若无其事地出来,叫小二领苏青荷姐弟去他们的房间。 此时住客栈的人多半是明日要去参加斗石大会的,斗石大会的场地仅限在坊市,范围也并不大,或许之后还会与那男子再见面,届时再打听清楚他的身份也不迟。 苏青荷如是想着,便和苏庭叶跟着小二上了二楼的房间。 若把驿站里木屋比作是大通铺,刚到兖州城住的小客栈是快捷宾馆,那么这和丰客栈就是毫无疑问的五星级大酒店了。 精致的雕螭龙绿石插屏将房间分割成了两个部分,香案、条几、榻椅、月牙桌、立柜,一应俱全,最里边摆着黄花梨雕瑞兽的架子床,旁边挂着藕荷色细纱幔帐。 插屏后面是供洗浴的大木桶,木桶旁的小香案上燃着驱蚊的艾叶,淡淡的中药香味钻入鼻底,让人浑身舒泰轻快了不少。 经方才那场变故,小包子虽然面上不显,但苏青荷还是看出来他的心情很低落。 随后,小二送来客栈赠送的膳食,一碟白灼芥兰,清炒藕荷,一小碟豆面饽饽。虽都是素食,但味道极好,尤其是荷藕,鲜脆甘甜,应是才从河塘里摘来的新鲜莲藕。 吃饭时,二人都心照不宣地没有再提方才的事,直到入睡前,苏青荷吹灭灯盏钻进被窝,听到身侧传来小包子闷闷的一声:“阿姐。” “怎么了?”苏青荷微偏过头。 顿了好一会,苏庭叶像是下了极大的决心,瞳孔在黑暗中点点发亮:“我会努力变强大,不会再让阿姐受委屈受欺负。” 苏青荷没想到他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