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庭广众之下,他被人摸了个遍。 结果当然是什么也没搜到。 侯夫人眼中滑过失望的神色,而姨母不住地赔礼。 七岁的孩童早已有了自尊心,他不似别的孩童会哭会闹,无论有什么事,都是闷着头憋在心里。 他回去后,在屋子里反锁了三天。 自那之后,他变得更寡言了,与所有人都保持着淡漠的距离,并不是身体上的距离,而是心底。 在侯爷眼里,儿子的寡言是老成持重,是乖觉懂事,他越发满意,有时遇见还难得地摸了摸他的头,直夸侯夫人教导得好。 他任他摩挲着自己的发顶,眼神里没有丝毫波动。 直到一天,他无意间瞧见了柴房里的一位砍柴的下人背对着门而坐,似是在偷懒,但身体一动不动,只有两只胳膊在轻微的抖动,他有些好奇地走上前,只见那下人手中握着刻刀,和一根烧柴剩下的粗木棍。 木棍一头还是原样,另一头已被雕刻成惟妙惟肖的人像,是个长发及腰,含羞带怯的少女。 “这是什么?”他乌黑的瞳仁里第一次闪动着异彩,仿若见到了什么不得了的新奇东西。 那下人吓了一跳,生怕小少爷会去管事那里告状,以为小少爷对他手中的木雕感兴趣,于是连忙把那木雕塞进了他手里。 他没有收,只要来了那把刻刀,把自己关在了屋子里,从此一发不可收拾。 侯爷政务繁忙,半个月见不了一回面,见着了也就是盘问他功课,鲜少过问生活起居方面的事。而自从搬了宅院后,侯夫人更是一次没有踏足过。 虽然有时会感到寂寞,但他已经习惯了独处的日子,并未觉得这是件多难过的事。 且有了那把刻刀,他埋头把自己锁在了那一方小天地里,空洞的心,被刻刀下蜿蜒的纹路,一点点地被填满。 黑白的世界有了些许的颜色,他找到了属于他自己的灵魂归属。 * 经岁迁延,一瞬十年,小小人儿长成了俊美的少年郎。 每当他打开角房门,看到那整整一屋子琳琅满目的陈列,都会感到无比的满足。 他偶尔会借着会友的由头,上街购置雕刻用的原料,单纯的木材早就不能满足他了,比起软塌塌的木料,他更喜欢有坚韧质感,触手冰凉细滑的玉石。 然而侯夫人把控着他的月例银子,每月到他手中的只会少不会多,他只能上玉石街买些别人不要的垮料“解解馋”。 正值大暑天,天气燥热难当,他站在玉石街东边一条小巷口的树荫处正歇脚,忽见身后的木门吱呀一声打开,一位头发斑白的老妪探出头来。 “小公子渴了么,若不嫌弃我老婆子,进去喝口水罢。” 也许是那日烈日蝉鸣,降低了他的警惕心,也许是那老妇人垂暮的嗓音有着稳定人心的力量,他鬼使神差地跟着老妇人走进了院中。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