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安沉默许久,才说:“我不给伤害过无辜同行的人治病。” 院长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叫伤害同行的人?”转眼一怔。 病人是邻市一家建筑公司老板的公子,因为他的情人宫外孕大出血,抢救虽及时却丧失了生育能力,他便质疑是医生失职,手术出错造成的,带了人去医院闹事,不由分说地砸打医生,闹得大了,竟持刀行凶,主治医生没伤着,伤到了一位来劝架的外科医生,那位外科医生除了皮肉伤外还被伤到了手的筋腱,至今不能执刀手术,二十年苦学一朝尽失,镇日以酒解愁。 而那位外科医生在省医院进修时和邓安相识,两人关系不错,出事后邓安去看过他,可是邓安说不出安慰的话,他们自己知道,一个外科医生不能再拿手术刀的那种难受绝望,这就像一个舞者失去了腿,一个画家失去了眼睛,一个歌手失去了声音,不是不能再活下去,只是这几十年的辛苦和追求都成了空,必须要重建河山,而那河山并非自己所爱所想,那还有什么好安慰的? 院长得知这段恩怨,一时也出不得声,邓安说:“他原来的主治医生是故意的。” 故意推荐邓安,故意让那人来找院长。因为那位主治医生也不想给那人动手术,脑外科手术何等精密,一个情人宫外孕导致不育都能蛮横无理归罪医生闹成那样,如果他不慎,不,就算他尽善尽美地完成了手术,之后的情况谁也不能预料,谁知道他们家又会闹出什么事来!到时真是满身长嘴也说不清楚。 邓安是最好的人选。他有名医恩师靠山,在国内没有家眷负累,而且最重要的是,那位主治医生也知道邓安曾经说过,他不会给任何伤害过同行的人医治。他也不是不同仇敌忾的,只是自己惹不起,就让邓安来教训教训这个狂徒。 邓安理解他,但是也不愿意背黑锅。 院长试图再次劝说他:“你就看在我的面子上,我答应了人家,实在不好拒绝,就只这一次,一次,绝无下次。以后如果有关系户找来,我一定先问过你。”否则拒医这件事已经传了出去,对医院对邓安都没有什么好处。 邓安摇头:“院长对不起。不仅仅是因为我认识那个同行,就算不认识,只要我知道,我就不会收治。我这个人没什么原则,但这个底线是绝不会放弃的。” 院长恨道:“可是你……” 邓安笑笑说:“装病是不成了,停薪留职吧?没有关系。”他正好有空可以把一些国外的脑外科专著翻译过来。 他又补充道:“他罪不致死,没有我,他一样可以找到其他好医生。” 省城有不少出色的脑外科专家,当然还可以去外省去首都,这些都不关邓安的事。只是时间不等人,越久,手术越难做,对主刀医生的要求越高。他可以肯定恩师肯定不会出手,恩师医术极高,但是对于医德的观念师徒俩简直是一脉相承,想当年他们师徒这么合得来,可不单单是因为自己天赋高而已。 医者父母心?邓安和他师父更相信:以德报怨,何以报德。你要向我的无辜同行行凶?行啊,有本事你就一辈子不要生病,你的家属也不要生病,否则,总有叫你后悔的时候。 “你有本事一家老小亲戚从现在起都别生病,不然的话,我告诉你,全院联名,整个市里没一家医院、一个医生会收治你们家任何一个人!” 这是去年邓安打人后说的话,他做不到让其他医生联名不收治,但是至少他自己可以做到。 这件事闹得很大,因为病人家属在一边派人去省城通关系找名医的同时,在医院门口拉了条幅,大字鲜红得煞是吓人,质疑江城医院的医生医德,公开讨伐为什么医生可以出尔反尔在没有特殊情况下拒医病人,不顾病人安危,医德何在,公道何在。 邓安对之只是付诸一声冷笑。 ☆、96|5.22 颜子真从老同学家里回来第二天便听说医院门口挂横幅了,她打了个电话给邓安:“你没事吧?” 邓安刚接的时候没看是谁,听了声音拿下来看了看手机上的名字,好笑地说:“我能有什么事?” 颜子真是想着,好歹邓安帮了她这么多,普通朋友也是需要关心一下的,听他的回答也不见气,好声好语地说:“就是医院的事啊,我知道你不怕,可是总归不算好事,你真的不会有事吧?” 邓安笑了笑:“真的没事。” 颜子真不大放心,可是邓安没有继续说下去的意思,只好收线。 看看时间也不早了,收拾了健身包,扎个马尾,骑上自行车去健身房。 颜子真前几天在莫琮介绍下办了挺优惠的健身卡,说要练拳击,莫琮就算相当习惯她的天马行空,也不禁有些骇然,瞪着她说不出话来。颜子真不去理她,直接找到健身房最好的拳击教练,那拳击教练是个三四十岁的退役拳师,不出名,可是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