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妃忙从太师椅上起身,拽着她的手,一下将她拉起来,嘴里道:“妹妹快别如此了,小孩子打打打闹闹的,受点伤流点血总是难免的,先前珏儿不也伤了三皇子?偏皇上心疼得跟什么似的,竟拿鞭子抽三皇子……我听人说了这事儿,愧疚的一夜没睡着,单等着今个请安时便向妹妹赔罪,不想妹妹竟快我一步,这可真是让我无地自容了。” 这便是后宫的女人,哪怕背地里咬牙切齿,恨不得将对方撕吞入腹,面上却相亲相爱,仿佛真是一家子的骨肉一样,虚伪做作之极,可俞馥仪只能入乡随俗,因为就她目前的身份地位来说,并不具有直来直去敢爱敢恨的权利。 两人你来我让好一番作秀,这才各自归座,惹得郑贵妃嗤之以鼻,不过她眼下倒顾不上这个,因为好容易没了个得宠的丽妃,又有个冯美人横空出世,对于不受宠的妃嫔来说倒无关紧要,横竖她们一年到头也侍寝不了几次,但对于最为得宠的自个来说,却是极有威胁性的,旁的不说,自个侍寝的日子必定会减少许多,若自己育有皇子倒也罢了,横竖一辈子的依靠有了,侍寝不侍寝的有什么打紧?偏自己膝下只有一个大公主,还指望着多承些雨露好梅开二度呢,被人从中阻梗,她能坐视不理? 不过挑衅找茬嘴巴上占几句便宜这样幼稚的事儿她是不屑做的,这些本该由远房表妹宋才人来做的,奈何她肚皮不争气生了个病秧子公主倒也罢了,人也蠢笨如猪,竟生生将自己作到冷宫里去,简直不知让她该说什么才好。而另外个依附自己的韩常在,自个几次替她制造机会,都没能引起司马睿注意,简直是团糊不上墙的烂泥,早知如此,合该应下母亲的提议,让庶妹参加选秀,进宫来替自己固宠,若能生个皇子下来,就更好了。 很快郑贵妃就不犯愁了,因为安淑妃的马前卒张婕妤跳了出来,对冯美人阴阳怪气的说道:“听宫人说,妹妹轻功极好,飞檐走壁如履平地,跟话本子里的侠女似得,姐姐我倒是有些疑惑了,青州冯氏乃是书香门第名门望族,族中女子锦衣玉食的,又怎会舍得让你们冬练三九夏练三伏?” 冯美人不疾不徐的回道:“族中女子向以贞静为要,并不习武,我通晓武艺,也是机缘巧合之下罢了。” 张婕妤追问道:“我很好奇究竟是怎样的机缘巧合才让妹妹习得一身如此精湛的武艺的,不知妹妹可否说来听听?” “倒也没什么可避忌的。”冯美人微微一笑,一脸坦然的说道:“幼时跟随母亲回金陵探望外祖母,半路突遇大雨道路塌陷,我被甩下悬崖,挂在一棵松树的树枝上,恰好师父经过,将我救下,见我年幼说不清楚姓甚名谁家住何地父母营生,替我寻访了一段时日无果后,便将我带回师门,收了我做关门弟子。” 顿了顿,又继续道:“若干年后,我奉师命外出历练,被出门上香的母亲瞧见,因我现今的长相与幼时差别不大,当即便被母亲认了出来……” 后面的事情自然不需要再说了。不过她父母倒是舍得,失散多年的女儿好容易才认回来,还没亲香上几日呢,就送进这见不得的地方来,偏还是在江湖中长大的,江湖虽险恶,但好歹刀光剑影瞧得见,宫廷里的争斗不见任何硝烟却要更加残酷,一着不慎就会粉身碎骨,也不知她能不能玩转。 转念一想,俞馥仪又觉得自己有些杞人忧天了,她能瞒过郑贵妃跟安淑妃的法眼,又挑选了恰当的时机展露自己的身手,看起来也不是个没成算的,只希望她能撑得比丽妃更久一些,这样宫里才更热闹一些,而宫里越热闹,自个越能清静。 张婕妤啧了一声:“哟,这可真是无巧不成书呢。” 福嫔闭眼,虔诚的念了一声佛,随即笑眯眯对冯美人道:“这样的机缘巧合,可不是人人都有的,妹妹以后定然有大造化呢。” 她有大造化,那哪还有自己的立足之地?郑贵妃哼了一声,瞪向福嫔,没好气道:“妹妹不是信佛么,什么时候改信道,当起铁口直断来?不如你也给本宫断一断,可本宫可有什么造化没有。” 福嫔哪敢得罪郑贵妃,忙陪笑道:“姐姐说笑了,嫔妾哪懂这个,不过是句随口而出的玩笑话,当不得真。” 郑贵妃“嗤”了一声,正想再挖苦几句,敲山震虎,看往后哪个不长眼的还敢站在冯美人那边,结果刚要张口,大门外突然传来赵有福的声音:“皇上驾到!”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