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你都没给我做过冷面。”月牙儿小声嘀咕着,松开手,又去吃冷茶。 吴勉偷偷看她一眼,嘴角向下,径直往厨房去了。 最后还是捧出来两大碗卤面,两碟儿切成薄片的卤猪肉,一碟儿放了香菜葱花的酱汁,一碟儿切成两半的咸鸭蛋,两碟儿烫好的青菜,两个调羹,两双筷子。把一张方桌摆的满满当当。 爱吃香菜的,只有月牙儿。她将那碟儿酱汁拿过来,浇在自己那碗卤面里,和着卤猪肉一起搅拌。原本卤面里就放了卤汁与猪油,搅拌之后,每一根面条都染了色,耀着油光,很香。 吴勉也拿起筷子,将咸鸭蛋的蛋黄全挑出来,拨进月牙儿碗里,自己吃咸蛋白。 “你别把咸蛋黄都给我呀,一人一半就好,这咸蛋黄很好吃。” “我喜欢吃咸蛋白。” 月牙儿咬了一大口面,闻言,笑了。 穿堂风自洞开的门窗而入,送来些许凉爽,瓷碗捧在手上,碗中的卤面也是过了凉水的,吃起来很舒服。 一大碗卤面下肚,之前在郑公府上时的紧张情绪,也如这空空的瓷碟儿,都消散了。 月牙儿摊在椅子上,不动弹,看着吴勉挽起衣袖收拾碗筷忽然笑起来。 “怎么了?”吴勉莫名其妙,以为自己衣袖上沾了东西,低头查看。 “没事,”月牙儿眉眼弯弯:“就是觉得,此情此景有些眼熟。我爸妈……我爹娘以前就是这样的。” 听了这话,吴勉悄悄红了耳尖,也不说话,只将桌面收拾好,送到厨房里去。 月牙儿追着他。 “今天真没什么大事。那郑公叫我去,是让我给他做一道青团吃。然后又问了问李知府是否在杏花巷买地,这也不是什么秘密,我回了他之后,就没了。” “对了,他还说我之前进献的金箔蛋糕的做法,连宫里的贵妃娘娘都尝了,吃了觉得好!还说有赏赐呢。” 碗碟在水盆洗涤,时而碰在一处,轻轻响动。吴勉听她这样子叽叽喳喳,微微放心,但还是有些许疑惑,不知她起初为何有些紧张。 伍嫂拿着那纸条来寻他时,他的心几乎都要停跳了,万一月牙儿要出了什么事…… 那一刹那,几乎所有可怕的事,都在他的脑海里轮番上演。而最令他痛苦的,是月牙儿当真出了什么事,他也没法子保护她。在最初的震惊之后,吴勉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当即放下了手头的所有事情,在县学告假,直奔杏花馆。 等月牙儿归来的那段时光,是无比的漫长。杏花巷口的行人来来去去,偶尔有人奇怪的向吴勉投来目光,不知道他为何站在这里。吴勉对这些人全然视而不见,只目视远方,搜寻着月牙儿的身影。吴勉独自冷冷清清立在杏花巷口的小桥之上,瞧着自己的影子,从小小的一块儿日渐被拉长,一颗心也如同西沉之日,一点点沉下去。 要是她真出了什么事,他能做什么? 他从来没有这样痛恨过自己的无能为力。那种感觉就好像,他还是一个才学会走路的稚童,被爹爹背着,去给他娘上坟。清明雨急,爹爹拖着一条残腿,摇摇晃晃,走几步就是一个趔趄,他趴在爹爹的背上,嗅见带着泥土腥味的雨的气味,眼瞧着雨幕像一张大网一样,将天地万物都笼罩在其中,越织越密。直到这张大网中,出现了娘亲的墓碑。她的坟茔上生了许多不知名的杂草与荆棘。 一代倾城,终成一抔黄土。 那时小小的他不明白,到底是为了什么,人间时时有风雨? “勉哥儿?” 一声轻唤,将他从那种低落的情绪拉了回来。侧眸去看,月牙儿背对着落日余晖,有些担忧的望着他:“怎么了?” 还好,还好。她安然无恙的回来了。 吴勉轻叹了一口气:“没事,我只是觉得,怎么乡试还没到呢?” “人家读书郎都盼着永不考试才好,偏你觉得慢。”月牙儿说着,拿着火镰点燃一盏灯:“对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