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烛幽幽地闪烁光芒,四四方方的屋内满是橙黄的温暖色彩。极大的里外温差让窗棂结满了细小的水珠和冰花。 宛遥正襟危坐地侧着身子,从脚边延伸到窗下的黑影正模糊不清地晃动。 项桓换衣服的速度是很快的,窸窸窣窣,大概一方面是因为冷,一方面也是由于在姑娘家面前的束手束脚。甫一急躁,动作弧度就比较大,冷不防一下子牵扯到筋骨的伤,他本能的轻呼出声。 才呼完项桓就感觉不妙,因为他看见宛遥的背影很明显地一顿。 她坐在那儿几乎是瞬间意识到了什么,蓦地转过头来。 背后的少年好似炸开了周身的毛,慌里慌张的套裤子,“干什么!不是叫你别看的吗!不怕长针眼啊你!” 他急忙抄起床边的旧衣稀里糊涂地朝前扔,劈头盖脸的糊了宛遥一脑袋。 趁此时机,项桓涨红着脸飞速系好了腰带的结——裤子穿上,总算能见人了! 她挣扎着把笼在头顶的一堆破布扯开,秀眉拧成了一个结,质问道:“你是不是又伤哪儿了?” “我没有。”项桓固执地扭过身穿上衣,“我像是那么容易受伤的人么?” 宛遥肃着神情看他,她有时候认真起来很有几分医者大夫的古板与严厉,手指一弯曲,在桌沿上轻叩的样子,别说还挺像那么回事。 “过来。” “干嘛?” 她重复道:“过来。” 项桓瞥她几眼,最后不情不愿的过去了。 高耸耸的一个人立在眼前,她紧接着吩咐:“坐下。” “……宛遥你好烦啊。” “坐下!” 她两手摁于他肩头,愣是把人摁在了椅子上。 眼见上衣的带子被她揪住,项桓索性也放弃抵抗了,懒洋洋地靠着椅背,目光调侃地看宛遥低头掀自己的衣襟,“喂,你知不知道男女授受不亲的?这么解一个男人的衣服,是大家闺秀该有的举止吗?” 她说得一本正经,“我是大夫,大夫眼中是不分男女的。” “大夫又不是脸盲……” 宛遥仔细检查他半身,只有胸前几道结了痂的痕迹,的确是不见有新伤。 “都说了没受伤了。”项桓挣开她的手,顺势在自己肌肉结实的小腹上拍了两下,颇自豪地问,“怎么样,好看吧?” “……” 找不到话来回应这份没脸没皮的自信,宛遥捏了捏他的胳膊,感觉到皮下的筋肉又紧又硬,就知道不对劲,“四肢这么僵,你成日里练多长时间的枪?不对,不止……肯定还跑了圈儿的,连腿都这样,你训练的强度未免太大了!” 他浑不在意,“大惊小怪,这点算什么……” 然而宛遥已经又抓住胳膊把起了脉,眉头越皱越紧,“吹风又受凉,脉象这么乱,阳气不足,寒邪有余……嘴张开。” “虚热还这么重,你是不是没好好吃饭喝水,不爱吃青菜,还经常睡很晚?” 招招重要害,项桓听得一脑门儿的官司,掌心在额头来回摩挲,终于说道:“宛遥,我娘要是还活着,估计都没你这么啰嗦。” 也不怕他现在装没事儿人,宛遥松开手,轻飘飘地问:“你肩膀很疼吧,满身的湿气,能舒服到哪儿去。” 这倒是。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