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价,被抢的冷静自持毫无畏惧,实在像场荒诞的闹剧。 颜青画站在匪首身后,看着群情激昂的村人们,心中流过一股暖意。 她突然出声道:“我瞧你们马背上带了粮食。” 清润的嗓儿挠的匪首心里麻痒一片,匪首顿时有些说不出话,还是傻大个推了他一把,才回过神来。 “是,刚从刘富户家抢来的粮食。” 刘富户是隔壁村的土地主,整个刘家村的村民都是他们家佃农,他们家那缺德事三天三夜都讲不完,这会儿老村长一听是抢的刘富户的,莫名有些快意。 难怪他们这一回绕路来杏花村,确实是有事路过。 颜青画也知道刘富户家的事,她定定看着耳根子红透了的匪首,又看了看身后瘦骨嶙峋的娃娃们,手里紧紧抱着父亲留给她的那本书。 “你留下两袋粮食,我就跟你走。”她轻声开口。 原本站在匪首身后的傻大个正想劝他赶紧走,听了颜青画的音儿吃惊地看了她一眼,嘴里更是结巴:“你、你、你……脑子,脑子是不是不好。” 匪首转过身来,低头去瞧她。 小美人比他矮了一个头,细瘦的腰不盈一握,实在是细细弱弱的一个小娘子。 她脖颈纤细,勾着动人的弧度,最后藏进藕荷色比甲的小立领里。 他又笑了。 真是越瞧越喜欢。 “我们山上都是打打杀杀的土匪,你不害怕?” 颜青画抬头在他脸上扫了一眼,浓密的睫毛忽闪两下,又垂了下去。 “怕什么?还能杀了我吗?”她轻轻慢慢开口,仿佛真的不害怕。 只她紧紧攥着的拳头有些细微的颤抖,叫匪首看到眼睛里去。 老村长站在那急得不行,紧张地喊:“傻丫头,你可不能做傻事,那山上都是没媳妇的壮汉子。” 颜青画到底幼年没了娘,许多事都不懂,老村长不好明说,能讲到这份上已经是极限了。 他一双沧桑的眼蓄满了泪,听到颜青画问粮食,他就知道她想做什么了。 这小姑娘,从来都不想给别人添麻烦。 这些年她吃了村里那么多粮食,总想着使劲还回来,可也不能拿自己的命去还呀! “咱们不缺这两袋粮食,不去!” 方婶娘也急得□□:“不行,你不能去,老婆子第一个不答应。” 这年月漂亮姑娘一旦被抢走,遭遇什么不言而喻,去岁他们是收成不好,也不能叫姑娘家家卖了自己换口吃食。 这谁能咽的下去? 颜青画眼睛一热,险些流出泪来。 她轻轻摇了摇头:“我如今这年岁,便是不嫁人,也没什么好下场。” 她是七月初一的生辰,再过几月便十九了。 若是二十还未成亲,下回军吏再来村里征兵征不到男儿郎,说不定会把她强行带走。 老村长喉咙里发出一片哽咽声,听着仿佛杜鹃泣血,实在悲凉至极。 “傻丫头。”他哑着嗓子说。 颜青画又去看匪首:“你真要娶我为妻?” 匪首似乎还没明白过来,傻愣愣点了点头。 颜青画含着泪笑了:“那你答应我,这辈子只能娶我,留下两袋粮食做聘礼,我就同你走。” 她家中实在是没有多余的粮食了,不拼一把给自己博个出路,到头来不还是死? 若是她赌输了,只能怪自己眼瞎,没分清好坏而已。 匪首还定定看着她,不言不语。 倒是他身后的傻大个急了,使劲拍他肩膀:“大当家!大、大嫂答应了!!” 大嫂? 颜青画刚酝酿出些离别愁绪,就被他这一声洪亮的大嫂惊住了。 匪首也仿佛被惊醒,咧嘴冲她一笑:“阿凯,去抗两袋最沉的高粱米,给你嫂子做聘礼。” 傻大个乐得跟什么似得,急匆匆跑到村路上,比手画脚跟等在路边的山匪们说了些话,惹得那边人怪叫着起哄。 “哎呦呦!” 颜青画这么冷清一个人,也不知道为何红了脸。 匪首乐呵呵看着她,那几乎要遮住整张脸的大胡子看着也不那么吓人了,竟有些傻愣愣的和善。 老村长重重叹了口气。 “你这傻丫头啊,村里不差那点粮食。” 颜青画郑重对他鞠了一躬,又向村里每一个帮助过自己的人行礼,低声道:“丫头没本事,实在无法自己养活自己,想找个男人依靠哩。”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