候老鸨子看她可怜,塞给她一盒雪球波斯糖,也教崔眉啪地抢过来,一把丢在地上,散落一地糖丸,喂了蚂蚁。 老鸨子有一次私下拉着小梅的手,说:“这可怜见的。就算是防着我们,但是这么可爱可怜的小女孩子,给吃好点喝好点都不舍得吗?” 大概是看小梅形单影只,总是只跟着崔眉后面,实在可怜。老鸨就教蜈蚣荡别的同年纪的当丫鬟女仆的女孩子找小梅说话。 小梅慢慢地在蜈蚣荡也有了几个朋友。 这些朋友都是欢场里出生长大的,泼辣又大胆,见多识广,跟雪鹦鹉一个脾气。时常说一些评头论足小梅打扮的话,也时常告诉小梅一些世道话。 崔眉一次偶然撞见了这些小梅的朋友,眼神冷冷地把她们全都敢了出去,再不许小梅和她们说话。小梅只得私下里接触她们。 然而,小梅九岁的时候还是接了第一位客,瞒着崔眉,开了苞。 她的两条又细又短的腿上压着一头长满胸毛的肥猪老爷。这头肥猪,跟她爷爷一个年纪。 肥猪乱拱,她尖叫,身下流了一摊血。 肥猪老爷捻了一指头血,伸进嘴里吮吸一下,摇头晃脑地吟诗:“人说豆蔻好年华,我道垂发最堪怜。” 小梅痛嚎了起来,从肥猪老爷身下露出的两条细腿不断抽搐,她豆芽似的手臂挥舞挣扎,啪地一下打到了他脸颊上下垂的肉。 最后小梅是晕过去了。 她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一张床上,撕裂的地方已经涂了药,只是仍旧赤身露体,浑身没有哪里不疼。她的手边放着几锭银子,银子旁放着精致的鹅黄纱衣,放着银饰,放着晚霞一样璀璨的上好胭脂,放着几碟十分精致的点心。 而崔眉正站在她床边,凝眉看着她,半天,问:“这些是你想要的?” 小梅不知道为什么,只不敢抬头看崔眉的脸。 崔眉抱起衣服,全都丢在地上,拿起胭脂,砸得泄了一地红。拿起点心,呼啦全倒在地上。 小梅眼里含了一包眼泪。 崔眉最后拿起那几两银子,问小梅:“这是什么?” 小梅含着哭腔嗫泣道:“客人给我的钱。” 崔眉听了,将银子一把掷到她跟前,陡然厉声道:“这是他们的买命钱!” 她深深吸了口气,丢给小梅一身灰扑扑的女仆服饰:“穿起来,跟我走。” 小梅低着头,磨磨蹭蹭穿衣服。她不想恢复到那冷冷的灰影的日子里去了。 这时候,她听见崔眉说:“我安排好了,你走吧。我明天就送走你。” 小梅惊得立即抬起了头,脱口道:“我不走!” 崔眉淡淡道:“不走也得走。” 小梅浑身发抖,求她:“奶奶,奶奶,我不想回家去了,我不想回家去了!” 崔眉看着她,柔声道:“傻孩子,我知道你家里还有亲娘。我送你去找亲娘。” 小梅哭道:“我爹早就死了,我娘早就改嫁了,我家里只有一个把我插草标卖了的爷爷!外面的世道,逼得爷爷卖了我。我从小没吃饱过,没穿暖过,到了这里,才有了活路!求奶奶不要赶走我!” 崔眉说:“你以为这里有活路?从前,我教你看见的那些,你都忘了吗?混事接客的从没好下场。” 小梅懵懵懂懂地说:“男人爬在身上,是、是很痛。可是……” 崔眉冷笑:“可是有好吃的、好穿的,还有人服侍你,你再不用自己扫地、煮饭、洗衣服,能过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好日子?” 小梅低头绞着手,不说话。 崔眉说:“当年脂粉院里的崔四娘也曾像你这样想过。” 她看着小梅:“不要去享受这里的任何东西。这些都是毒药。你以为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是好的?那只代表着你被老鸨子养废了,离了这里就毫无谋生手段!” 她挑起一截衣料:“这些东西。这些首饰、衣料、金银,都只是老鸨子和妓院老板暂借你使用的。没一样是你的。我见过不少以为可以从良的姐妹,都差不多是净身出户。用惯了这些东西之后,再去过清贫干净的日子?嘿嘿,一个两个的,还是回来了。” 她看小梅满脸疑惑,不由叹道:“你还是太小了。不能真正懂这些。”她说:“不管怎么样。我已经安排好了,你明天凌晨就走,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