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唐氏是少年夫妻,感情很好,本以为会一直那样相伴到老,可谁知道…… 想到两个先一步而去的嫡子,祁阳王只觉心如刀割。佛堂清苦,摆设简单,宽宽敞敞的屋中,唐氏跪坐在那里的身影愈发显得单薄消瘦,阳光照在头上,一片早生的白发。 祁阳王眼眶发热,闭了闭眼这才上前两步,却道:“我来就是想问问你,那年……那年岚哥儿因穗州私盐案曾经南下办差,回来时候便带回来一个妾室,那个妾室现如今人可还在府上?” 祁阳王口中的岚哥儿,自然便是祁阳王世子了,自打两个儿子没了,祁阳王夫妻也就头两年总是念叨两个孩子,每次提了都免不了一场争吵,后来便嫌少再提起了。 今日祁阳王一来便提起了祁阳王世子的一个妾室,饶是唐氏不想搭理他,也不由睁开了眼睛,蹙眉道:“你要干什么?” 儿子的妾室,祁阳王自然是不清楚的,他只是隐约记得有这么一回事,好似儿子从穗州回来带了个妾,此刻听唐氏这样问倒是心下一定,道:“这么说当真有这么一个妾室了?人呢?” 唐氏见他神情焦急,不由狐疑,道:“怎么?莫不是你如今连死了的儿子的妾室都盯上了?” 祁阳王万没想到唐氏会这般说,顿时满脸通红,抖着手指着唐氏半响说不出话来,倒是旁边伺候着的桂嬷嬷忙上前劝道:“郡王且莫生气,郡王妃只是乍然被提起世子爷心情激荡,并非有意惹怒郡王的。” 祁阳王顺了顺气,这才道:“你想哪儿去了,我便是再不济,也没盯上儿子妾室的道理。那个妾室,是有袍泽托付我打听的,说是有可能是他的表妹,我这才问问你。” 事情没弄清楚以前,祁阳王不想让唐氏知道,生恐唐氏有了希望,后头再不是他想的那样子,只怕经受不住这样的折腾。 唐氏本也没那样想祁阳王,不过是忍不住故意激气祁阳王罢了。闻言便又闭上了眼睛,只道:“岚哥儿没了,他的几房妾室都放了出去配了人,你说的那个崔姨娘如今在哪里谁又知道呢。” 祁阳王便瞧向了桂嬷嬷,桂嬷嬷忙道:“当年是春鹅办的此事,许是她知道那崔姨娘的去处。” 春鹅却是唐氏的另一个陪嫁嬷嬷杜嬷嬷,祁阳王嘘了一口气,又瞧了眼跪着已念起经书的唐氏,到底没再说什么,转身大步出去了。 他脚步声走远,桂嬷嬷才上前去搀扶唐氏,道:“郡王妃这又是何必呢,难得郡王来一次,老奴瞧着郡王还是想和您修补关系的,您大可哄好了郡王自族中过继一个子嗣来,继承爵位,将来也能有个指靠,您如今这样,不是平白便宜那西院那起子贱人嘛。” 唐氏却叹了一声,道:“三少爷便是庶子,那也是郡王的亲生骨肉,他便是答应了过继个嗣子来承袭爵位,心里又怎么会好受?何必呢……我的岚哥儿和丰哥儿都没了,我也没力气折腾了,就这样吧。便三少爷承袭了爵位将来我也是他嫡母,他不敬嫡母我自会进宫告他,更何况,我还不知道能不能活到那时候呢。” 桂嬷嬷一时心下大恸,唐氏就生养了两个儿子,如今偏都没了,还都连个子嗣都没留下。 大家都劝唐氏为两个儿子过继子嗣,好歹将来香火有继,可唐氏却是心灰意冷,只道人都没了,香火不香火的又有什么用,便过继两个嗣子又如何,不过是让不相干的人罢了,还能真心祭拜,延续了两个儿子的香火不成。 让桂嬷嬷看,郡王妃就是太伤心,太无望了,心灰意冷地对什么都没了兴致,若是大爷和二爷能留下一点骨血就好了,哪怕是留个庶女,便为了那孩子,郡王妃也不会这个样子,郡王府的爵位也不会便宜那西院那起子猖狂东西。 只可惜老天不开眼,不遂人愿啊! ☆、142 往事 祁阳王出了千禧院,便令人唤了杜嬷嬷到前院书房说话,他自行已往前院而去,却并不往书房,而是朝着江白院去。 江白院乃是祁阳王世子生前在前院的书房所在,自从世子没了便被封了起来,每日都有两个小厮在院子中负责洒扫之事。 有时候祁阳王想起来了也会过来看看,故此祁阳王进了江白院,小厮也并不觉得奇怪,只以为是祁阳王想念世子了,可祁阳王却未曾到书房去,而是令小厮去叫管事来将库房给打开。 库房中放着的都是祁阳王世子生前的旧物,小厮有些奇怪,可也不敢多问,忙忙去了。没片刻管事便匆匆赶了过来,打开了库房。 祁阳王进了库房,问明了书画归置的地方便翻找了起来,很快他便从一堆祁阳王世子亲做的画卷中寻出了一副旧画来。 那是一副仕女图,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