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筷子:“我跟她说你今天要出去和朋友吃饭,不在家里吃。” 朋友,她能有什么朋友,那块红烧肉被丛蕾嚼出一股苦味,她问道:“奶奶是不是很失望?” “不怪你。”冷千山鼓舞她,“剩菜就交给你了,明天中午来我家打扫干净。” 他打开药箱给她上药,丛蕾不想待在客厅,也许丛丰记得今天是她的生日,万一被他撞见自己这副鼻青脸肿的样子,她应该怎么说? 说是摔跤碰的?算了,傻子都不信。 还是老实说被同学打了?那他会生气么,是会为她出头,抑或漠不关心? 丛蕾既想知道丛丰的反应,又害怕被他知道,矛盾着要不要如实汇报,木讷地端着碗,连冷千山把裤腿给她卷起来都没注意。冰冷的毛巾敷在她的腿上,她一个激灵,望向自己粗壮的小腿,排斥地想要遮住脚,冷千山不让她动:“冷了?你现在要冷敷,明天才能热敷。” 这次不像上次痛经,她当时不清醒,趴着看不见冷千山的脸,自欺欺人地也就过了。现在他们面对着面,丛蕾很抵触露出自己的身体,即便是无关紧要的部位也令她感到罪恶,她别别扭扭地说:“我自己来。” 冷千山真的就把酒精递给她,丛蕾的体积大,压根够不着脚踝上的伤口,她弯着腰去涂膝盖,手臂一动,背上的伤口便扯着疼。冷千山看她笨手笨脚,重新接过酒精瓶给丛蕾的伤口消毒。先前她的腿被裤子挡住,甫一掀开,只见丛蕾大腿上青紫密布,还有数道掐痕,她的躯干常年不见阳光,皮肤白得起腻,更显出那伤痕动魄惊心。 冷千山面色铁青,怒火一下点燃了空气,恨不得将那些人提过来乱棒打死,他的手重了两分,丛蕾有点疼,他气冲冲地说:“你平时不是凶得很么?他们打你你就不知道还手?” 冷千山总以为别人的斗殴水平都与他相同,殊不知他们这么多人对付她一个,她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丛蕾道:“你怎么会找到我?” “巷门口那女的通知我的,你们到底怎么回事儿?” 丛蕾虽然在家里爱霸凌他,但出了门就是个没脾气的泥人儿,她对那女生态度有异,其中必有猫腻。 丛蕾避而不答。楚雀欺骗了她,若说她欺骗到底,那她也彻底死了心,可是她又变相地救她一次,丛蕾的世界很简单,是就是,不是就不是,这样混沌复杂的状况超过了她的处理能力,她一头栽进棉花里,不知如何是好。 冷千山喋喋不休:“让你不要和那种女生混你不听,这亏吃得舒不舒服?” 丛蕾消沉地说:“你别说了。” 冷千山那些逞凶斗狠的事迹被吹得神乎其乎,丛蕾以前只当以讹传讹,毕竟他对她从来都是吊儿郎当的形象。可他今天玩着那个叫“大逃杀”的游戏,看他们狗咬狗,眼神前所未有的阴郁,甚至还带着玩味时,她忽然就信了那些传言。 然而一翻脸,他又成了她熟悉的模样,丛蕾几乎看不清哪个才是真正的他了:“你今天不应该那样……” 丛蕾屁股一抬冷千山就知道她要屙什么屎,生怕她把自己臭到:“他们打了你,难不成你还想原谅他们?!” “没有,我只是……”丛蕾也表达不出自己的想法,他们羞辱她,她当然愤怒,但再多的愤怒,在冷千山出手时就消失了,“你可以报警……” “报什么警?警察能把他们打一顿?” 丛蕾道:“可以赔钱……” “老子不稀罕你那点卖身钱。”冷千山戳戳她的太阳穴,“老子救了你,你不但不感激我,还想来教训我?” 丛蕾有苦难言,她不敢说甘心被他们打一顿,也不愿他出手相助。 过了今天,才是她真正的死期。 所有的人都会知道她是冷千山的“妹妹”,那些被冷千山教训过的人通通会找上她,她所渴求的校园生活将是一顿又一顿的毒打,冷千山再替她打回去,然后他们再来打她,暴力循环往复,令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她不忍责怪他,他们好像又回到了小时候,他永远挡在她的前面,替她遮风避雨,这温情失而复得,丛蕾期望他能多说两句:“我没想到你这么生气……” “废话,”冷千山道,“打狗还要看主人,他们打了你,老子的脸往哪儿搁?” 原来如此。 丛蕾惨淡地想,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是她不配做人么,为什么大家都把她当成狗? 她是楚雀的狗,所以她要恪尽职守,守护好楚雀。她是冷千山的狗,所以他才要保护她以免丢人。丛蕾如鲠在喉,才过了多久,她又犯了那个错误。只要谁对她一好,拿根骨头在她眼前晃晃,她就什么都忘了,汪汪地舔着舌头贴上去。 总把别人的戏耍当作真情,不怪别人看不起她。 丛蕾心灰意冷地躺在床上,电话铃声响起,冷千山出去看了看来电,叫道:“是你爸,我替你接?” 丛蕾不说话,冷千山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