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寄予了无数希望和怜爱的孩子,却没能等到长大就已然匆匆病逝。再隆重的葬礼和封号都没办法弥补一个父亲的悲痛。 还好,后来他和皇后又有了萧天佑和长平。 长平是上天赐予他的明珠,光彩明亮,使他再拾欢颜。而萧天佑则是他全心全意向上天祈求得来的无价之宝,无物无人能与之相提并论。 而今,这被他全心全意痛爱的幼子亦是不能得存。 这一刻,皇帝忍不住想起了被他亲手斩于剑下的景王。那个曾经拉着他的袖角小声撒娇的兄弟,躺在乾元殿的殿门口,一边呕血一边诅咒:“臣弟祝愿皇兄,得享万里江山.......”他唇边的血迹红艳的就像一颗颗圆润饱满的石榴石,缀在唇边,声声轻如浮尘,“但有所爱,必不得存。” 皇帝踉跄了几步,终于还是扑倒床前,握着儿子的手痛哭起来:“二郎,你于心何忍?” 萧天佑缓缓阖上眼,语气里面亦是带着不加掩饰的愧疚:“先父母而去,不能侍奉父母,此乃儿臣之不孝。”他顿了顿,气力显是有些衰弱,好一会儿才艰难的接着道,“父皇和母后,就不要为我这个不孝子难过了......” 皇帝握着儿子的手:“二郎......”一时间哽咽不能得语。 萧天佑勉力维持着面上的一点笑意,抬眼去看殿中的人。他的目光在皇帝、郑宝仪的身上掠过,最后终于落在萧远的身上,他轻轻的唤了一声:“哥哥......”一切的一切都交给你了。 萧远面上的沉静亦是无法维持,眼眶微红,好一会儿才缓缓点头。 萧天佑微微阖眼,正要闭目而去,殿外忽然传来喧哗之声,被雨打湿了凤袍的皇后跌跌撞撞的冲入殿中,她脚上一滑,险些要扑倒在地上,可她顾也不顾只是仰头去看床榻上的太子,哑声叫道:“二郎!” 那样尖利而沙哑的声音,几乎令人怀疑说话之人的喉咙是不是会坏了。 萧天佑似是听到了这声音,竭力睁眼去看,面上似有笑容浮起,轻薄一如月光的:“是母后来了......”他气息渐散,只余下那浅浅的笑容。 皇后脸一白,只觉得胸口大痛,全身无力的伏倒在地上,一时之间亦是没了声息。 顿时殿外殿中的人皆是仓皇四顾。而外边,大雨倾盆而来,淅淅沥沥,似乎要洗去一切。 这个时候,严氏正服侍着沈承宇换衣裳。她见着沈承宇心情正好,便玩笑了一句:“咱们家几个姑娘的亲事倒都订的早。大娘已经出嫁,二娘和三娘也都订下了,只有四娘还没影子呢。” 沈承宇自是知道严氏这是借着话来打探他对沈采苹婚事的态度和打算。他也不在意,只是随手理了理自己的袖角,笑着道:“放心吧,四娘是我们两个的掌上明珠,我自是放在心上的。她的婚事,总不会差了人去。” 严氏一听心里便突了突,温柔一笑,正好弯身替他理好了袍角,起身试探似的问道:“听老爷这话,似是已经有了计较?” 沈承宇只笑不语,转身回书房的位置上坐好。 严氏咬了咬唇,上去推了推沈承宇的肩,细声道:“老爷快别卖关子了?我都要急死了。”说着又给沈承宇倒了茶,体贴周到的送到他手边,温声道,“说一声也好,也好叫我心里有个底。” 沈承宇端着茶盏抿了口茶,这才慢条斯理的道:“大哥家的大郎怀瑾娶的是余阁老的嫡孙女,现今余阁老马上就要致仕,次辅温阁老说不准就要熬出头了。” 严氏连连点头,应道:“这我都知道。三娘那门亲事不就是温阁老作的媒?确实是体面的很。” 沈承宇点点头:“这回老三能请动温阁老,也是因为裴家姑娘嫁去了温家,好歹有些姻亲关系。” 严氏听了半天也没听出什么来,这时候不免又推一推沈承宇:“我知道老爷是有成算的,只是这和四娘的婚事有什么关系?” ☆、127 沈承宇瞥了眼妻子,含蓄的摇了摇头,面上浮起一丝得意之情:“你啊!你就没想到这余阁老致仕之后,内阁里少了人会不会再选人?” 严氏呆了呆,半天也没反应过来。 沈承宇心里得意,口上便忍不住想要透一些出来,索性把事情摊开来说了:“若是内阁再选人,论资历论圣眷,朝中只得两位大人有资格。一是礼部尚书李大人;二是吏部的邹大人。” 礼部尚书李大人正是李从渊的父亲,李景行的祖父。 严氏怔了怔,好一会儿才反映过来,手指紧紧抓着桌角,轻声问道:“老爷这是打算把四娘嫁去邹家?” 沈承宇颔首应了,口上道:“是邹大人亲自给我透的气,我也点头了。他家小孙子这会儿正在进学,也没定亲。等四娘结业了,两家正好把亲事订下。”他摸了摸短须,忍不住得意道,“四娘能有个阁老公公,岂不正好?” 严氏听得面色惨白,几乎立马就想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