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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节


不会落下。然而白素锦进了府才发现,听竹轩里没有一间房装了暖气。周慕寒年底回京述职可不是一天两天定下来的,若是有心,将听竹苑每间房都装上暖气也来得及,只能说明一个道理,这府里当家的人根本就没这个心思。

    旁人不关系便不关系,进宫面圣回来的那个下晌,白素锦就毫不客气地自己发话,将主屋的卧房、暖阁、书房、茶室统统装上了暖气,就连夏妈妈她们所住的偏房也一并装了。

    暖阁内温暖如春,夏妈妈一行人在桌案上摆满了各色茶点,香茶自然也少不了。周慕寒回来这些天整日忙于外院,最近两天才有时间在院子里走走,经年无主,即便打扫的再干净,也扫不去陈年清冷,主屋里的桌椅家具倒是依稀如记忆中那般,可物件摆设明显少了不少,“你若是在这府里住得不舒服,我们就搬出去。”

    白素锦打发夏妈妈她们到外间吃茶守夜,自己动手舀着暖锅了煮沸了的奶茶,听到周慕寒的话摇了摇头,“我倒是没什么不舒服的,就是有些担心你会触景伤情。”

    接过白素锦递过来的奶茶,周慕寒吹开热气啜饮了一口,茶汤香甜、热气袅袅,身边还有白素锦的陪伴,这一刻,周慕寒觉得自己是真正的活着,与此同时,有关母妃的记忆也变得愈发活跃起来。

    “母妃去世那天下了很大很大的雨,屋子里的药味浓得发苦,之后好几年我都觉得鼻尖缭绕着那股药苦味。那时候屋里只有我们两个人,现在想想,母妃那会儿应该是感觉到不好了,也不让我去喊人,只是细细和我说着话,我趴伏在床榻边,听她嘱咐我好好照顾自己,不要因为她离开而太伤心,不要心里记着仇恨过日子,也不要被这王府束缚住了,要活得自在......起初的时候,我还以为她是说的累了睡着了,就像之前一样,可是,慢慢的,她的手冷了......脸冷了......身体也冷了......”

    白素锦拙于安慰人,这个时候更是觉得言语苍白无力,只得走上前将他揽进怀里。

    “别担心,我没事,在母妃最后的时候是我陪着她,这样很好,我很庆幸母妃在最后的时候能免于被他们打扰,更庆幸外祖能挺身而出将我带离这里。并不是因为这里是我的牢笼,而是因为那时的我太小太弱,连自保都不能。我不在乎自己的性命,更不在乎什么亲王的名位,只是,我母妃在世时是这王府的主子,即使只是虚名,在她过世后,我也不能让这王府落到旁人手里!我要一日,这王府便在一日,我不要,也要亲手毁了它!”

    周慕寒深深吸了口气,“这个念头就这么盘桓在我心头数年,直到今日,我终于明白了母妃临终前那番话的深意。只有我过得好了,母妃她才会真正安心。如今你我一体,这府里暗下的手段如何腌臜不堪,我曾亲身经历过,我们才踏进来几日,便又有了苗头,我委实不愿你费心应对这些,出去了清净也好。”

    白素锦只轻轻问了句,“离了这王府,你便能过得好了吗?”

    周慕寒沉吟片刻后,诚实地摇了摇头。执念已久,岂是轻易就能割舍的。

    了然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白素锦抽身坐到他身边,捻了颗蜜饯塞进他嘴里,“既然不能过得好,又干嘛要离开。而且,我一点也不觉的你之前所想有何不妥。至于我,你尽可放心。明着,你可是为我赚来了一品诰命,她有名位无品级,也拿捏不到我;暗里,也无非是写小人伎俩。老实和你说,我呀,巴不得她动些歪心思,自作孽——才不可活。”

    周慕寒一顿,继而彻底放松开来,脸上的郁色也慢慢散去,语气轻快了许多,“皇祖母说的对,咱们这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白素锦浅浅而笑,算是坦然应下。

    “哦,对了,院子各处我差不多都转过,却并未看过一张半幅母妃的画像,可是都收起来了?”

    周慕寒冷冷哼了一声,“心虚还来不及,又怎么会挂存母妃的画像,怕是看了夜里会惊醒吧。你稍等片刻,我去去就回。”

    说罢起身出了暖阁,没一会儿回来的时候,手里抱着一方漆木匣。

    两人转坐在窗边的八仙桌边,周慕寒打开漆木匣,里面装满的厚厚一沓画纸上,画的尽是同一个人。

    或浅浅轻笑的,或凝眉沉思,或眉笼轻愁,或闭目而眠......

    白素锦一张张翻看,画中女子端方秀丽,眉宇间透着股淡淡的英气,依稀可寻周慕寒的影子。

    画中是何人,自是不言而喻。

    而且,看画纸的情况,这些画像显然是经年积累下来的。

    “母妃真好看,你们的眉眼很像。”白素锦实事求是。

    周慕寒显然很喜欢这样的评价。

    “没想到你的画工这般好,除了母妃的画像,可还画其他的吗?”白素锦将画像小心收入匣内。

    周慕寒站起身,让外间的清晓到书房去了笔墨纸砚来,行动力十足地开始现场作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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