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下头,兰大傻偷眼看他,样子沮丧,“哦,这种草药也要熬的么?” “废话,当然!” 兰大傻子挨了训,还是乖乖去了灶房,照她前几次教的法子熬出了一碗黑浓浓的草药端进来,又替她烧了一大锅滚烫的热水擦洗身子。一阵忙活,待她蒙着头出了一身冷汗醒过来,身子便轻松了许多。 但对于这个陌生的世界,她却多了一丝无力感。 世道变了,人心却还是没有变。现在这日子,到底算哪门子营生? 可不管哪门子营生,她都得活下去。 “傻子,找点儿吃的来!” 对于范氏的事情,兰大傻子完全没有她那么重的危机意识,只觉得自家做了错事,一直耷拉着脑袋在犯傻。听了她的话,他愣愣地哦了一声,回头去了三婶娘屋里,摸来一块黑乎乎的烙饼塞到她手上。 “你吃,好吃的烙饼!” 夏初七掂了掂那饼子,牙齿都酸掉了。 说它是烙饼,不过就是三婶娘找回来的青蒿与细面捏一块在铁锅里烙出来的馍馍,实则一点油星都没有,只稍微比她过去几日吃的粗食高级那么一点点而已。咬一口,硬得她无比怀念以前丢在部队潲水桶里的大白馒头。 想到过去,联系现在,她不禁神伤。 “傻子,你打小就吃这些东西?” 傻子想了好久,皱起了眉头,“不,小时候我吃过极好的……后来就吃这个了。” 小时候? 夏草愣了一下。 鎏年村人里,大多数人都姓兰。她只知道兰大傻子是三婶娘柳氏从外乡带过来的,在这里一住就是十来年。三婶娘除了说她带着傻子讨过饭,再没有说过他们的过去。但兰大傻子这人从来不撒谎,他说小时候吃过极好的,那肯定就是了。 “嘶,老子的牙……靠!” 被青蒿馍馍给咯到了牙,她烦躁地低骂一声,实在咽不下去。把馍馍往床边矮几上一放,失神地倒在木板床上。 “草儿,你不吃了?” “吃不下!” 傻子可能饿得狠了,吞咽了下口水,拿过她啃过的馍馍来就狼吞虎咽地塞到了肚子里,都没见他怎么嚼巴,大半个青蒿馍馍就入了五脏庙。末了他还抹了抹嘴,翻着白眼咽着喉管,一阵傻笑。 “好吃,烙饼真好吃!” 盯了他良久,夏初七伸手入怀,细细摸着那只从冰山狼身上顺来的“小金老虎”,皱着眉头问:“傻子,你想吃肉吗?” “肉?” 肚皮不争气地‘咕噜’了一声,傻子喉咙里快伸出手来了。 “喔,哪有肉吃?傻子好久没吃过了。” 想到肥瘦相间,酥烂不腻,入口即化还香甜松软的红烧肉,夏初七也丢人的狠狠咽了咽口水,许久没有尝过的饥饿感,塞满了心窝子,两只眼睛都放起了金光。 “傻子,我一定要让你天天有肉吃。” 正在这时,那扇满是蛀洞的木门“吱呀”一声打开了。 一脸精明的三婶娘入得屋来,把锄头放在墙角,情绪不宁地打量了过来,傻子心虚得垂着脑袋不敢抬头,生怕三婶娘寻他的麻烦。不曾想,她却只问了问夏初七身子的恢复情况,就说了另外一件事。 “草儿,族公说,那个大贵人晋王爷要到县里来了,也不知怎地,王爷突然改了行程,要在县里小住些日子……” 夏初七一愣,“王爷来县里,关我们啥事?” “县里每户人丁,要摊派钱粮,族公说,明儿就得上缴……” ☆、第007章?侄媳妇儿 摊派? 这不是鱼肉百姓么? 鎏年村人除了种养殖外,便没有额外补贴家用的营生,户户穷得叮当响。可各种赋税却高得离谱,打井要摊派,祠堂修缮要摊派,现在十九爷的大军要在县里驻扎,摊派自然更少不了。 人艰不拆啊! 寻思一下,她低眉顺目地笑着,装得十分老实。 “三婶娘,那你找我……?” 三婶娘依旧笑眯眯地道:“大柱他不省事,你身子骨要好些了,明儿去一趟县城,把仓里的两筐粳米拿去换钱。还有……” 停顿下,她只拿眼瞄初七却不讲。 夏初七歪了下头,用比傻子多一点点的智商回应。 “婶娘,有事您说?” 三婶娘一笑,拍拍傻子始终埋着的脑袋,“婶娘翻了皇历,这月十五是个极好的日子,你卖了粳米要有余钱,给自家扯几尺花布,做身儿好衣裳,就和柱子两个圆了房罢,免得再招人闲话。” 圆房? 傻子人虽好,在她眼中却像个孩子。 对这个从天而降的包办婚姻,夏初七自然不会认可。 却也不忍心丢下傻子就走。 况且,她目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