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一听,那人又说,“太子染了重病,恐怕时日无多了,京师各部官员调动频繁,几位王爷对储位本就各存有心思,而今眼下,更是蠢蠢欲动,晋王手里握有兵权,便成了重中之重……” 另一个声音,很轻,“不是立长立嫡?唔,老皇帝属意谁,可有口风出来?” “老皇帝看重儿子,可更属意孙子……” “啊?皇长孙……赵绵泽?” “嗯,暴风雨要来了……唔,这清岗驿也平静不了几天。” “啊,你是说?” “嗯……宁王……哦,很快便要抵达锦城府了……” 马号地方小,里头传来的声音断断续续更显低颤婉转。在暖昧的叭叭声里,夏初七风化在了草垛上。她一没有想到,会无意间听到这么多的秘密。二没有想到,里头玩得正欢的那两个竟然都是男的? 难不成,大晏朝民风尚腐? 不过,谁在搞基,谁又在权谋倾轧,她都没有兴趣,只关心傻子在哪儿。 猫儿一般眯下眼睛,她滚出草垛子,推开支摘窗身手敏捷地跃了进去,不等那两只搞基的家伙反应过来,匕首就抵在了其中一个的脖子上。 “不许动!” 两个衣冠不整还连在一起的家伙呆住了。 “你,你是谁?” “我是你老子!”夏初七瞟了一眼这两个家伙摆出来的造型,好笑地眯了眯眼,“快说,关在这里的那个傻子哪儿去了?” 果然,这两个家伙干了丑事儿,不敢高声喊人,更不敢反抗引来了夜巡。 “在西号……” 问明了具体方位,夏初七收回匕首,狡黠一笑,半威胁半暖昧地冲他俩做了一个‘嘘’的动作。 “继续享受——拜——” 西号在驿站的西边儿。 夏初七贴着墙根儿走了过去,只见独单单一个小院儿,没有旁的建筑。她趴在支摘窗下,醮了一点口水,桶开了窗户纸,将怀里装了“神仙烟”的竹筒插入窗户小孔中,往里面一阵儿吹气。 接下来,便是等待—— 这“神仙烟”配置的时候,她特地加重了药效,可空气本身有稀释能力,尤其在比较大的空间里,效果更会大打折扣。差不多等了一刻钟,里头才传来“咚”的物体坠地声。 成了! 她蹑手蹑脚,做贼似的推开门走了进去。 两名全副武装的看押侍卫,昏睡在地上。 巴适!顺利! 里头关押人的屋子光线更暗,与外间只隔了一道木栅栏。等她取了钥匙打开门进去时,便见到靠墙的地方有一张简陋的大床,床上的被子微微隆起,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头偏在枕上,没有动静儿。 “傻子!” 低唤一声儿,她掏出怀里事先准备好的解药帕子,走过去捂在他的脸上—— 不料,下一瞬手腕突地被扣紧,床上那人手肘用力地撞击在她腹部,吃痛一弯腰,她便随了那拉拽的力道,踉跄一下落入他的怀里。 “你!”她惊叫一声儿。 “才来?”那人淡定地打了个呵欠,冷冽的语气里有一抹她无比熟悉的讥诮,“原来喜欢爬床?” 忽略了后头一句,夏初七只注意到第一句。 才来……? 男人浓浓的侵略气息近在咫尺,黑暗里她看不清他的人,却可以想象他欠揍的样子。 几乎刹那间,脑子电光火石一般,闪过许多画面来。 “你早就知道我会来?” 他没有回答,可答案很快便出现在她面前。 外面整齐的步伐声、盔甲与兵器摩擦出的铿然声,声声入耳。紧接着,火炬照亮了整个西号。蜂拥而入的兵将差不多有二十来个,一张张弓弩对准了她的脑袋,冷鸷的光芒刺得她心里发寒。 王八蛋! 她总算回过味儿来了。 赤裸裸的,她被赵贱人给戏耍了。 什么小黄本,什么头部按摩,什么钻狗洞,一切都是他的诡计。 他故意让她逃出去,还给他留出狗洞来羞辱她,又派了人跟着她,一面方便找寻那只小金老虎,另一面他可以暗地里看她与什么人接触,到底什么身份,是不是谁派来的细作,简直就是一箭双雕。结果,他见她按兵不动,只在药堂里老实做伙计,索性捉了傻子来逼迫她,还让老孙头带她过去,用《青囊书》诱她,用小黄本逗她…… 当然,她不会知道老孙头为了得那口耳呙斜证,足足吹了两晚的冷风。 只恨啊恨啊,恨不得咬死这个贱人。 “呵呵呵,王爷好闲的工夫?” 看着她阴阳怪气的笑脸,他习惯性冷讽,“闲着也是闲着。” 深呼吸,夏初七压抑住心里恨恨的沮丧感,死盯住他的眼睛。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