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朵里仔细辨别着,她也听见了山洪越来越近的声音,却再也听不见那个马千户的喊声了。 脑袋使劲儿撞着棺材,她拔高了声音大喊。 “喂!杀千刀的锦衣卫!你们他妈的给老子把棺材撬开再跑啊。” 自是没有人再回答她。 看着黑漆漆的棺材板儿,她突然莞尔一笑。 妈的,连死了还要拉上一具死尸垫背,这什么狗屁的命运? 这样儿离奇的死法……也太悲催了! 缓缓的,她闭上了眼睛。 说不定,一觉醒过来,她还在占色家的别墅里,拿着小镜子照来照去。 说不定,等她再睁开眼睛,哈,发现全他妈都是一场梦。 “主子爷啊,不能过去。山洪来了……” 一道比鸭公还要怪异尖细的尖叫声儿,因为紧张和害怕几乎完全变了形,可却还是让她捕捉到了那熟悉感,噌的一下睁开眼睛。 郑二宝?他喊主子爷? 赵樽来了? “爷……” “殿下……殿下……快……拉住殿下……” “你们快跑。不许过来!” 一道比一道来得更急更重的喊声,伴着洪水野兽一样狰狞的咆哮声,让一直身在黑暗棺材里的夏初七,心脏悬得都快要蹦出喉咙口了。 赵贱人他……这样的情况,还敢来救她? “嘭——” 未及多想,一个极重的撞击,如同死亡逼近般打了出来,她觉得整个棺材被巨浪推出了老远,紧接着便晃动了起来。而她的脑袋也撞在了棺材板儿上,撞得眼冒金星。 她知道,棺材被山洪给冲走了…… 下一瞬,上头突如其来的重物坠落的“咚”声里,棺材受到了巨大震动,往下沉了一点,好像一下子便卷入了惊涛骇浪一般。 很明显,有人俯在了棺材板上方。 果然,接着便传来赵樽略略发沉的声音。 “楚七!” 舌头打了下滑,夏初七眼眶一热。 “我在……喂,我在里头……” 她不知道他听见了自己的声音没有,没有听到反应,又用力拿脑袋撞了下棺材板子。可下一瞬,又一波激流猛打过来,把她连同棺材翻了好几转,又冲击出了好远,才卷裹进了巨大的滔天洪浪里。 一下下的冲击,撞得她头晕目眩。 好在,她也没忘了,棺材上头还有人。 脑袋又重重磕一下棺材板儿,她大声喊。 “喂,你先想办法弄我出去,里头开始渗水了……一会儿我得被淹死。” 外头没有声音。 不,应该说,是没有赵樽的声音。她只能听见,咆哮的洪水一浪卷一浪,卷着棺材板子撞击在树木上,撞击在岩石上,发出嘭嘭嘭的巨震声。每一下,都似乎敲击在了她的心脏上。 不管想象外头成什么样子了,她一阵发慌。 “喂,赵樽……你怎么样?” 她撞头,可他还是没有回答她。 惊骇了一下。 她寻思,难不成,那贱人被洪水卷走了? 这……要不要这样残忍啊?让她在临死之前还欠上一条人命债?下辈子再去投胎,可怎么好意思? 原则上来说,夏初七是一个好人。 这样儿的猜想,让她嗓子眼儿里像堵了稻草,心窝儿里也有点儿不太舒服,喊出口来的声音更是凄厉了几分。 “赵樽?喂,赵樽——你说话。说话呀!” “鬼叫什么?闭嘴!” 外头突地传来他冷冷的呵斥声,让她一下子松了口气。 “老子是怕你死了,没人还我镜子。再上阎王那儿去参我一本,说我欠你一条人命,那我不是去了阴曹地府,还得赔你银子?” 没搭理她欠扁的词儿,赵樽许久,才低低说了句。 “再忍一会。” 这一口棺材是木质的没错,可外头裹了一层铁皮儿,一时半会儿的也砍不断,而且因为习俗,那棺材钉也是钉得极死,此时又不是正常情况,仅仅只是洪水的冲击都会有生命危险了,更何况还要想办法撬开一口棺材? 夏初七可以想象。 在剑砍棺材的“咚咚”声和洪水的呼啸声里,她扯了下嘴角,准备笑着安慰一下那个家伙的情绪,可之前为了磨去堵嘴的破布,好像嘴上磨破了皮儿,痛得她“嘶”了一声儿。 “呛水了?”他问。 没想到这厮的耳力这么好? m.FEnGye-ZN.COm